歲寒天末,一天冷過一天,畏懼寒冷的生物,早早的開始了冬眠,萬籟俱寂,四野無聲。
隆冬的夜晚來得很急,申時剛過,暮色已然非常濃鬱。伴隨著寒風的呼嘯,大雪悄然飄落。
一時間,北國冰封,萬裏雪飄,不知驚醒了多少人家。
茫茫的白雪與漆黑的夜幕交相輝映,隱約的勾勒出了一道輪廓,走進一看,才知這竟是一座龐大的山脈,連綿不知幾千裏,它就好像一隻靜臥的巨獸,守護在這片凍僵的土地上。
夜裏,忽然有幾點零星的燭火亮起,散發出微弱的火光,好似山野裏的精靈,為大山平添了幾分情趣。
燭光,來自山脈腳下的一座山村,村中大約有百來戶人家,每戶人家都有房屋三兩座,外加一塊不大不小的土院,由此可見,村民的生活雖稱不上富奢,但也過得不錯。
寒夜最是難熬,大部分的人家早已睡下,借助酣眠度過冬夜,因此村裏分外寧靜,幾隻老狗不時的低吠,亦能傳出很遠的距離,蘇醒的幾戶人家,顯然是被狗吠攪了清夢,主人不得已起床查看一下狀況,待發現隻是下雪後,又罵罵咧咧的鑽回了被窩。
很快,燈火逐漸熄滅,獨留村南的一處燈火,久久不熄。
這是一座占地頗大的宅邸,白牆黑瓦,簷牙雕琢,布局非常工整,如果有人從空中鳥瞰會發現,這座宅邸成標準的正方形,長寬一致,不多一毫,不損一分,明明是人力雕築而成,卻又給人一種與自然相融合的錯覺。
宅邸的正門前,蹲坐著兩隻棕紅色的銅獅,獅口大張似要嘶吼,似要吃人,形神皆備,栩栩如生。越過銅獅守護的大門,越過漆的發白的圍牆,可以看到宅邸的中庭,庭院中央挖出了一個小湖,湖旁築了幾條長堤,連著一座長亭,旁邊的幾株老樹早已掉盡了葉子,厚雪積壓在枝條上,使得它們低了”頭“。
中庭的四周是一排排雕梁畫棟的屋瓦房,薄紙窗、鏤花木、花崗磚......一處處精致貴重的布置,都仿佛在訴說著這戶人家的富貴。
此刻,宅邸內一片昏暗,唯有西廂房中還留有燈火,將房內的人影印在了窗紙上,使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內隻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其中,大人正臥坐在床上。
”咳咳......“
突然,床上的身影躬了起來,接著,廂房內便傳來了一陣短促的咳嗽聲,聽聲音好像是個老者,而且身體狀況欠佳。
“爺爺,好些了沒?”一名少年站在床邊,伸出小手輕輕的拍打著老人的後背,小小的眉頭不由的蹙在了一起。
少年飽含著關切的聲音,好像撫平了老人的痛苦,咳嗽聲逐漸消失了,老人抬起頭,露出了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深陷的眼眸,深邃明亮,慈愛的看著少年。
少年約有十二三歲,光潔白哲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俊意,一頭如墨的黑色勁發散落地披在肩上,看起來稚嫩可愛,但是,如果有人注意觀看少年的眼睛,便會發現,那烏黑明亮的色澤下,擁有的不是孩童的天真爛漫,而是一種如同經曆過人生百態的平靜,唯有當老人低咳時,那如同一潭秋水的眼眸裏才會泛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