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被向爾護在懷裏，素來平靜的麵孔難得碎裂。
“丞相……？”
向爾不知道他心內一時間掀起的狂風暴雨，隻是覺得自己左肩胛骨處應該是裂了。
箭矢落地，向爾從周青身上慢慢地爬起來，險些痛得失去表情管理。
赴宴前，她福至心靈地穿上了金絲軟甲，誰知真派上了用場。
這個軟甲實在是神器一件，向爾決計要找出這是誰上供的，將此人重重地賞賜。
“無事，無事。”向爾止住所有要衝上來的人，繃住了一貫的淡漠神情，故作堅強道，“沒有射中我。”
我靠，就是痛得人好想死。向爾在心裏嗷嗷哭。
周青動作僵硬地攙扶住向爾。
向爾的手接觸到周青的皮膚，腦子裏清醒了兩秒：怎麼還是這麼涼。
想來也是，傷過的身體要養好，總不會太容易，恐怕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沒事了陛下。”她習慣性地寬慰道。
“何須做到這個地步。”周青的聲音輕如一縷飄羽，落在地上，沒有激起一絲多餘響動。
向爾隻聽清楚幾個零碎的音節，不由得問道，“陛下說什麼？”
“沒什麼。”周青道。
他目光深深地望著向爾，不再多言。
他隻是想通了一些事，一些……積壓在他心頭許久許久的事情。
向爾聽他這樣說，也沒有再追問。
畢竟此刻她是真顧不上周青的情緒，隻希望趕緊回到府上一個人待著，這樣就可以自由地齜牙咧嘴——我的左肩胛骨，你受苦了！
田成蔭沒能親眼看到向爾的大無畏壯舉。
他在說出那句清君側後，便徹底地癱在地上停了呼吸，嘴裏依舊源源不絕地湧出鮮血。
不隻是他，晉國使團的所有人都吐血身亡，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宴會一時間又變作了墳場。
「這個世界的宴會好凶險。」向爾發自內心道。
係統，「我覺得你們人類活著好凶險。」
向爾害羞，「哎呀，怎麼又誇我們。」
係統：……這是誇嗎？
吏部尚書郭瑩從沒見過這樣多的血，兩手抖如篩糠，戰戰兢兢地靠近向爾，氣若遊絲地問道，“丞相大人，這是，這是……？”
“晉國恐怕即日不久便將進攻我大齊。”向爾忍住劇痛，肅聲道，“不僅晉國，封地與晉國接壤的藩王恐怕也將有異動，作為大齊之臣子，諸位要做好準備。”
“什麼？”
不止郭瑩，殿內的所有臣子都傻眼了。
實在是驚天的消息，一時之間無人能消化。
“丞相大人，您這話是從何談起？”新任長樂守軍統領不由得開口問道。
“晉國賊子此番前來，便是要為兩波勢力進犯我大齊之威找出借口。”向爾道，“使團中人都是死士，自己服毒死在我齊國境內，晉國卻可對外宣稱是我們下的毒手，是我們撕毀的和平之盟誓。”
“再者，他們決計刺殺陛下，這便是為藩王鋪路。”她冷笑起來，“若陛下死了，他們以清君側之名起兵，攻入長樂後繼位豈不是名正言順。”
封地與晉國接壤，便隻有洛王所在的留州。向爾雖不曾指名道姓，但眾人心裏已然清楚那藩王是誰。
大殿內一時靜得出奇，所有人都被向爾的話驚到說不出話來。
這麼些年，齊晉兩國間雖有齟齬，但一直未曾打破彼此間總體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