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奸相也要打工(11)(1 / 3)

“你果然猜到了。我隻是想不到,你居然會將守軍軍令交與他人。”南清歎息一聲。

向爾道,“用人不疑。若是真出了事,臣也隻好認了。”

南清自知大勢已去,麵上卻沒有失敗時當有的情緒。在向爾看來,她的神情更像是將要解脫的輕鬆,目光裏甚至泛起追憶往事的柔情。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呢,馬上紅纓獵獵,意氣風發,當真是少年英傑。那時皇兄便說你定非池中之物,如今看來,確是一語成讖。”南清輕道。

“丞相,你若是死在戰場上就好了,青史上定留你英名,何必落得這般天怒人怨。”

“大長公主與先帝當真是親生兄妹,血濃於水。”向爾頓時燃起一陣怒火,這怒火似乎來自原主,隔著靈魂燒進了向爾心內,令她的話中也攜了幾分怒意,“您希望的事情,先帝也確實不餘遺力地做了。椋關大敗,全軍五萬將士幾乎全部戰死,大長公主以為如何?”

大長公主似是有些驚訝,又很快平靜下來,語調平板地開口。

“若是你在皇兄的位置,也會做出同樣選擇。”南清道,“向爾,休說你是什麼正人君子,若你是皇帝,下手隻會更狠更髒。”

向爾笑得譏諷,“臣明白,臣的確算不得好人。這樣說來,今日的境地,隻是臣本性所驅使罷了。”

“什麼本性驅使,說得你全然無辜一般!”南清怒道,“向爾,你敢說你不覬覦皇位,你會將天下重新交予周家?!”

以前的向爾不一定敢說,但如今的向爾說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什麼當不當皇帝的,她要的是複活卡,是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若想當皇帝,當今朝中誰能阻我?沒什麼不敢說的,我會將天下還給周青,但不是今日。”她淡淡道,“周青要坐穩這位置,你們都留不得。當然,到了那天,我同樣自有去處。”

“你覺得我會相信?”南清大笑起來,笑聲逐漸癲狂,“天大的笑話!”

在南清的笑聲裏,向爾隻坦然道,“大長公主請便。”

南清止住這陣笑,直直逼視向爾幾刻。得到向爾平靜的回視後,她臉上的怨忿逐漸消散,不再看向爾,將雙手抄在身前,挺直了單薄的脊背,目光鎮定地直視前方。

此時,南清的人基本都被控製,廖淮帶著大隊人馬穿過庭院趕來,步履匆匆地走進宴廳內。

看見站在宴廳正中的南清,他下意識便要命人上去將之羈押,卻被向爾抬手製止。

向爾對著廖淮輕輕地搖了搖頭,廖淮會意,低著頭向後退開。

南清拖曳著朝服後的裙裾,一步步有些踉蹌地向宴廳外走去。她意識到自己的脫力,便盡力堅定腳步,看起來不露狼狽。

向爾站在南清身後,麵目平靜地看她走到宴廳之外。這位曆經兩朝的女子終於在院內站定,緩緩地抬頭,望向夜空。

今夜夜空被雲層遮擋,星月盡皆掩藏在雲幕後,隻能看見一點罅隙間泄出的月光,滾銀鑲嵌在雲翳邊緣。

江月年年隻相似。紅塵滾滾不見盡頭,生生死死,朝朝代代,卻永遠沐浴同一片月光。

南清伸出手,似是要觸碰天邊那點緲緲光亮。幾瞬之後,她墜下身子,緩緩地躺倒在地,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沒了呼吸。

她早已喝下毒藥,今夜不論什麼結果,她都必將死去。

大臣們多已清醒過來,大家都是摸爬滾打上來的,看一圈宴廳內外的狼藉,很快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個個縮在桌席後一言不發裝鵪鶉,就等向爾領導發話。

向爾看向他們,沉聲道,“南清大長公主嘉言懿行,蕙質蘭心,於今夜宴席之上突發惡疾薨沒,實屬我大齊之失,天下之痛。”她看向禮部尚書,“將大長公主好生安葬,禮製種種皆需仔細,不得有任何差錯。”

禮部尚書眼力見不錯地上前兩步,行禮道,“是,屬下立刻去辦。”

向爾轉而望向廖淮,“南清大長公主的身後之事,朝靖司也當從旁輔助,以防怠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