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奸相也要打工(1)(1 / 2)

四月的長樂花開了滿城。早些時候落了幾陣細雨,將枝頭的豔色洇得透亮,天色也是水浸般的碧藍,春色乘著和風渡來絲縷溫軟暗香。素來冷硬的皇城少見顯出幾分旖旎。

一滴雨水掛在宮牆簷角欲落不落了許久,終是不堪重負直墜濕漉的青石路上,落聲被宮人匆匆的步聲掩蓋。

宮人們急急進了永壽殿,不多時又魚貫出來。整個大殿一片忙亂。

“這菜式,摳摳搜搜,都是尋常日子吃得上的,拿回去叫膳房的人重擬。”

管事的姑姑在殿內來回地走,嘴上也不停,“這紗料不夠細軟,再去……”

她的話音驟然停了。

殿內霎時唰拉拉跪下一片。

“小的不知丞相大人前來,望丞相大人恕罪。”姑姑驚慌道,不敢抬頭直視緩步走進永壽宮的女子。

向爾麵上帶有笑意,溫和道,“不必如此,是我來得不聲不吭,驚到你們了。都起來吧,繼續忙你們的。”

宮人們戰戰兢兢地繼續忙碌,都小心注意著動作,生怕多做了什麼不合丞相心意。

“準備得如何了?”向爾問道。

姑姑垂頭恭敬道,“回大人,殿內的布置隻等禮部將座次擬好送來。菜式還略有欠缺,待膳房再擬一回。宴上歌伎舞伎們的節目禮部的大人們已過目,說了準。”

向爾點頭,“這些時日姑姑辛苦了。”

“大人說的哪裏話。”姑姑惶然道,“都是小的份內之事。”

“這畢竟是陛下登基以來第一回辦壽宴,需得事事精細,還要你多上心。”

“是。”

姑姑微垂著頭,兩眼卻是不自主偷望了向爾一眼。

陛下登基已有三年,前兩年的生辰全被丞相搪塞過去,擺明了不把這個年輕的君主放在眼裏。

不知今年為何轉了性,不僅說要辦壽宴,還處處上心。

姑姑不由晃神,想先帝未去之時,幾乎年年都得這麼忙活上一回。時隔幾年,這皇家卻已是全然不同的光景。

“那我便不在這裏添麻煩了。”向爾捕捉到姑姑射來的隱秘目光,倒也不在意。

姑姑慌忙欠身,“恭送丞相大人。”

向爾出了永壽殿,抬頭望了眼春天柔暖的日頭,忽而對一直跟在身後的近衛道,“去一趟陛下那兒吧。”

自三個月前丞相大病一場,到現在是越來越愛往陛下那兒跑。

向來忠心的近衛也有過疑惑,隻是從來不敢多問哪怕一句。

皇帝周青不上朝的時候幾乎時刻呆在自己的寢殿裏,原先的向爾對此隻會滿意他省事,如今的向爾卻常常要擔心小皇帝的心理健康。

美好的十八九歲的年紀,正處在人一生最陽光的時期,整天宅在房間裏悶出心理疾病了怎麼辦。

皇帝的寢宮下人不多,是原先的向爾特意安排的。

前些日子向爾想為他多添些下人,卻是被周青拒絕,說是不習慣。

向爾踏進寢宮時,小皇帝正低頭揮毫作畫。聽見下人的行禮聲,驚醒般抬頭急切道,“丞相,您來了。”

尚未弱冠的周青麵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看起人來勾魂攝魄,眼尾一點淚痣,襯得那張過分精致的臉透出幾分妖氣。

他的身子已有抽條的趨勢,直起身子比向爾已高出不少,隻是有偏瘦弱之嫌,袖管外的一雙手骨節分明。

傳言皇帝早逝的母妃生有一副禍國的容顏,應該是被小皇帝繼承了去。

“陛下。”向爾行禮道。

從現代穿越來的向爾做不慣這些古人的禮節,幸好她位高權重,除了皇帝無需向任何人行禮。

“丞相不必與朕這樣生分。”周青惶然道。

不論向爾怎樣改變,周青總不習慣她對自己態度好。

她溫和道,“陛下是君主,臣向陛下行禮理所應當。”

周青垂下眼,溫馴應是。

“外麵春光這樣好,陛下何不去花園走走?”向爾道。

被袖管遮住的右手緊了緊,麵上卻現出茫然的神色,“丞相要與朕同去?”

“是臣唐突了。”

現在的向爾和他講話得斟酌半天,生怕流露一點強迫的意思,讓周青做出違背自己心意的事。

周青低聲道,“不,朕隻是害怕。丞相為國事這樣操勞,朕怕占了丞相時間。”

向爾微笑,“作為陛下的臣子,能多與陛下相處,何來占用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