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民政局的門前,司琮韻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個時刻,自己也是像現在這樣,跟在許錦和的身旁。
隻不過那時從民政局走出來時手裏捏著的是紅豔豔的結婚證,現在手裏捏著的是自己的戶口本,還有工作人員猶在耳邊的那句話:
“等一個月離婚冷靜期結束了再來。”
三年前司琮韻就聽過這句話,不過不是對自己說的。
第一次踏進民政局,司琮韻才知道,原來結婚登記處的旁邊就是離婚登記處,兩條隊伍擁擠在同一個空間裏,一半是濃情蜜意,一半是冷漠疏離,還有一半,是櫃台後工作人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辦理相同流程的機械和麻木。
“為什麼非得等一個月後才能辦?”
“就不能現在全都結束嗎?”
“這是規定。”
“就不能規定點有用的嗎?!”
那時的司琮韻站在結婚登記處前的隊伍裏,看著旁邊離婚登記處的男人女人們,一個個得到相同的回答後或憤怒或無奈或冷漠的轉身離開,又轉頭看向身邊正緊緊牽著自己手的許錦和,腦子裏冒出來的念頭卻是:我們也會有走到這一步的那天嗎?
三年後,情景再現,自己真的從旁觀者成為了主人公。
結婚證和戶口本從手中遞出又接回,相同的流程在不同的人身上一遍一遍上演。
“等一個月離婚冷靜期結束再來。”
轉身,離開。
司琮韻的內心毫無波瀾,隻默默地為自己三年前的疑問做出了總結:
你看,原來我們真的會走到這一步啊。
和許錦和一前一後走出民政局,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司琮韻開口:
“那我先走了。”
“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車。”
路邊熟悉的車輛解鎖聲響起,許錦和邁下台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汽車啟動,轉彎,緩慢卻又決絕的離開司琮韻的視線。電話鈴聲緊接著響起,司琮韻手指劃上接聽鍵,是網約車司機。
坐在車後座,司琮韻轉頭看向窗外,陽光溫暖和煦,世界生機勃勃,一切是那麼的美好舒適。
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跟隨著行駛的車輛一起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一晃又一晃的透過車窗照耀在眼皮上,形成跳躍的光斑,眼前橘紅和灰黑交錯,晃得司琮韻昏昏欲睡,可亂七八糟的思緒卻在腦海裏盤旋,拽著那根清醒的神經,也拽著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一處地方。
“離婚冷靜期到底起個什麼作用?”
“會分開的冷靜一輩子最後都得分開埋。”
“不會分開的即使分開了也會重新走到一起。”
“離了又不是不能再複婚,整什麼離婚冷靜期的彎彎繞繞。”
“況且,每一個離婚的決定都是成千上百次的冷靜後,實在是忍無可忍才做出來的吧。”
想到這裏,司琮韻皺起眉毛,指尖也跟著用力,有厚度的物體觸感使得司琮韻睜開眼睛,才反應過來證件還被自己一直捏在手裏,皮質戶口本套上留下一枚淺到不能再淺的凹痕,拉開挎包的拉鏈,司琮韻把證件一股腦的都扔進去,眉頭皺的又緊了幾分:
“下個月還要再來一趟,真是麻煩。”
從小,司琮韻就擁有非比尋常的第六感。
比如,趁著媽媽沒下班扔下沒寫完的作業偷偷跑出去玩時會做出並不可能發生的假設:媽媽不會突然提前下班吧?然後並不可能發生的假設變成真實的被突然提前下班的媽媽從小孩堆裏揪著耳朵拎出來再一路求饒的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