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空間時天已經黑了,食堂做了簡單的飯給大家吃。雖然是夏天,但晚上還是有點涼,又給分了墊的蓋的。廣播裏還在播報各地災情,相比之下,這裏尚算安全,想著未知的明天,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感傷。
“你看。”卓然推推林薇。
“這是——”林薇無語,“你把它的牙齒敲下來了?什麼時候的事?”
“那個不重要啦,以後我開診所,就拿這個當招牌,一定客似雲來!”
“你小心一點,搞不好上麵還有病毒!”
“絕對一級防護!再說牙神經都抽了,其他細胞也不適合寄居啦。”卓然又有些遺憾,“可惜不能把它的TMJ卸下來,方便我寫論文。”
“顳下頜關節?”林薇鄙視他趁火打劫,又按捺不住血液中的好奇因子。
“嗯,就是這裏——”卓然伸手放在她兩側耳朵前麵,“張嘴。”
林薇張嘴。
“閉,能感覺到吧?”卓然索性說,“來,重複幾遍,我看看你兩側動度平不平衡。”
……
“來,跟我發音,啊——”
“啊——”
……
陸銘站崗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
“該你了。”他冷冷的提醒某人。
“啊?”卓然淚撲,“我要上戰場了林薇你要不要給我一個愛的——”
話沒說完,被某人一腳踢飛。
對上他不善的臉色,林薇訕笑,“情況都還好吧?”
“你說呢?”
林薇看他呆著不動,手上拿了條毯子,“你不坐?”
陸銘猶豫了一下,僵硬的在她身邊,剛剛卓然的位子坐下。過一會肢體才自在些,又把毯子抖開,分了一半蓋在林薇腿上。
雖然是集體露宿,但小團體之間多少還是隔開了一定距離,林薇壓低聲音問,“你……說了?”
陸銘搖頭,“沒。隻是和他‘初次探訪’。”
林薇放下心來,她還是覺得陸銘的身份不宜為人所知——即使是作為一個普通同學的角度來看。
“全部嗎?”林薇盡可能簡潔的問。
“隻有必要的。”陸銘也簡潔的答。
交換了這些信息之後,林薇就沒有多問,她相信陸銘比自己清楚,哪些能公開,哪些不能公開,該藏的相信他也藏好了。
風雨操場裏麵,大家興奮了一天,很多人已經疲倦入睡,其他的大部分也隻是竊竊私語。站崗的人把守住幾個出口和高地,以防突然情況。
不平靜的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明天會如何呢?
林薇想起一件事,“……謝謝你。”
陸銘畢竟為她開了一槍,暴露了原本可以不暴露的——以後真的還要做心理評估麼?跟那個莉莉?
陸銘笑笑,“感謝也分三種方式。”
林薇想起決賽那晚,但他今天說這話的口氣顯然不同,哪裏不同呢?總之聽著會讓人有些心酸。
——她是那隻蝴蝶。
陸爸聯係國內的信號被發現,為了捕捉信號,B國原本的屏蔽中止過一段時間,幸好,陸爸最後用決絕的手段防止了信號被追蹤到陸銘這裏。
屏蔽中止的同時,B國通訊及海陸空要道恢複了片刻,而這片刻,便足以讓最早的一批隱藏型高智商喪屍想到辦法、成功離開B國,將消息和災難帶到別處——其中就有蔣院士。
如果不是她,R城的災變也許不會來的這麼快,而是會像上輩子那樣,至少再拖上幾個月。
——她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躲進空間成一統了。
就讓她自戀的把自己當做那隻蝴蝶,做點什麼來彌補吧。
毯子有些滑下去,陸銘注意到,便把她這邊往上拉了拉,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林薇就是屏住呼吸也無法不心悸。
“怎麼了?”陸銘想了想,“——開不起玩笑?”
林薇不說話,伸手,從毯子下麵找到他的手握住。
陸銘一震,“你沒找錯人吧?還是又想給我錯誤的暗示?我說過,我喜歡不起你這樣的。”
“不用喜歡,”林薇自嘲的笑,“今日不知明日事。喜歡……太麻煩了。”
陸銘沉默了半晌,毯子下麵的手開始用力,回握住她。
“借一下肩膀。”林薇說完,便靠在他肩頭,閉上眼睛。
陸銘將林薇蜷曲的手指一根根打開,又一一合攏,最後交錯的扣攏,放到他的腿上。
林薇沒有拒絕,他也沒有更進一步。
就這樣,兩人倚靠著,結束了不平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