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都記得那個年輕漂亮的美發師,她有著一頭長到腰際的秀發,在夏天總是喜歡穿裙子,也不管地上的碎發是否會沾上她的裙擺。當她給女主人揉背洗頭的時候,我總會不失時機地跑到她跟前,聞一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香水味;
有時候我得在一間封閉的房間裏呆上一個下午,那些人我見過,全都是我主人的同事,在這裏,他們不再那麼西裝筆挺的了,他們脫掉了上衣,扔掉了鞋襪,圍在一起打牌的時候還抽起了香煙,他們仿佛很享受那股煙的味道,可我卻覺得難受得要命;
有好幾次我都和我的主人在一間咖啡廳裏等一個女人,如果你使勁猜,就能猜到她就是常被我主人邀請到書房裏的那個人。她的出現總會給我的主人帶來一絲欣喜,那種眼前一亮的感覺跟我見到一條漂亮的母狗時差不太多,我這麼猜想。她也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身材嬌好,舉止端莊。每次見到她,都能看到她穿著那件主人送的吊帶裳,非常得體好看。也許是因為愛屋及烏,我和那個女人相處極其融洽,我時常會跑到她麵前搖尾賣乖,而她則會用一雙柔軟白皙的手撫mo我的身體,叫我好不快活!說來奇怪,每次在她將要到來時,我都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特別的味道,也不是香水味,反正聞到那股味兒讓人興奮異常,我想我親愛的主人也都感受到了!
那麼,為什麼我的主人更願意花時間和這個女人在一起而不是和女主人呢?據我所知,原因有三點。
首先,這個女人比女主人更年輕漂亮,總體上看,她更具魅力。這一點我絕對站在主人這邊。就拿我來說吧,縱然我在一次晚宴上與一隻母狗發生了一夜情,並私定了終生,可此後每每遇見別的漂亮的母狗,我還是願意與她們接近,甚至願意為她們傳宗接代!看在我生前的聲譽還算良好的份上,我說的這些你如果隻是側耳聽聽而不加轉訴,那麼我將不甚感激。
關於她的魅力,我完全沒有必要一一闡述給你聽,就拿體味來說吧,她身上有一種清淡自然的香味,每一次靠近都很是享受。而現在有不少人包括女主人在內,都刻意地把香水往自己身上噴得極濃,遠遠的,就能聞到那股讓人頭暈目眩的味道,我想,能經受這類刺激的人肯定不在多數。舉個例子,舞廳裏姿態優雅的男人的出現,總會引起一部分生性高傲而沒有舞伴的女人的注意,她們會擺弄起裙袂,以一個輕盈的動作飄到男人跟前,希望能夠共舞一曲。而當那股輕風裹著濃重的香水味向男人撲麵而來的時候,我注意到,男人的鼻子緊縮了一下——他屏住了呼吸。當女人向他發出邀請時,他禮貌地拒絕了。不難看出,我們的喜好相似!
其次,她的嬌小讓人油然生起一種英雄主義的氣概。換句話說,和她在一起,你總是想到要時時刻刻保護她,給她以安全感。有一次我們走在大街上,突然從一條巷子裏躥出兩條相互追逐的狗,在我們打滾嬉鬧。當她看到這一幕時,第一反應是趕忙躲到主人身後,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我衝到前麵,喝退了這兩個無理的家夥,而我親愛的主人呢,笑著說沒事了,然後把她拉到身前,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要是換做我親愛的女主人,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公司裏的人都知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任何事情都喜歡親曆親為,像談生意,做規劃,接送孩子什麼的,她都願意自己幹。那麼,說說她是怎麼處理這類事的吧,她會立即拉下肩上的皮包甩起來,嘴上罵道,滾開,該死的東西!她的確是這麼斥責我那些無理的同類,事實上我也對同類的很多做法感到氣憤和失望,不過話說回來,對於我同類所做的冒犯或騷擾他人的這類事,我也就不怎麼為我親愛的女主人太過擔心了。
再有一點,也許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們之間有更多的共同語言。他們彼此的交談總能帶給對方心靈上的共鳴,因為常常可以聽到他們一方的傾訴引得另一方忙不迭地喊道,對對對,我也這麼覺得呢!正因如此,他們變得無話不談,無處不談。在咖啡廳,在街頭,在車上,在飯館,在書房,隻要這個女人一出現,他們就無時無刻不在一起,真像是找到了個知己般地相互關心著,愛護著,談天說地,欣欣相惜。
有時候我常常會想,能夠和這樣的主人生活在一起實在是太幸運了,縱然下一秒將在他的懷裏死去,我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可是,當我達成了這個淒美的心願之後,我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是的,我是一條已經步入塵土的狗。這一點我早就該向你明說,之所以一直拖延到現在,是因為之前我還有所猶豫(我希望就此得到你的原諒)——我一直著力於尋找一個值得完全信賴,並且願意幫助他人的人。事實上在我死後,我已經對一部分人感到非常失望和羞愧了,不過好在我遇見了你,經過幾天的觀察,我發現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是的,我的魂靈就在你的周圍,我的銳利的目光依然審視著世上的一切。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不過為了避免你在出這份氣力的時候毫無頭緒,我決定把我生前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