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娉婷的案子攪了太後的壽宴,燕止殤的賜婚,賢妃讓出六宮統攝之權,閉門思過,唯一得利的便是淑妃。皇甫覺曉諭後宮,淑妃性情淑均,堪為後宮表率,晉為貴妃,賜號“敏”。此後,淑妃盛寵,一枝獨秀。
王家一改之前的頹勢,朝堂之上頗見王氏門人活躍的蹤影。
當第一片落葉飄落枝頭,燕止殤取得了黑水河大捷,騎兵兩萬全殲鐵勒五萬精兵,朝野歡騰,燕晚照與裕王的親事也提上日程。
未央宮一直很平靜,移月心裏感念燕脂,衣食住行,一應打理的妥妥帖帖,反倒比梨落更細心些。
皇甫覺很忙,北疆戰事正緊,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九州清晏殿處理政事。偶爾回來未央宮,也隻是看到燕脂的背影。
自恭王一案,她待他,始終淡淡。
燕脂每天就在院裏調弄花草,原本種木茶子的地方已經換成了一株金錢綠萼梅。早在七月,內務府便送來一大堆珍奇花草,要將院裏的花草換新,她阻了兩次。等木茶子青色小果漸漸轉紅,皇甫覺突然有一天過來,說圖羅送來一匹好馬,要送她一匹馬駒。她很是喜歡,在禦馬監流連半天。回來時,那棵木茶子便被挖了。她心痛之餘,對著皇甫覺故作不知的摸樣,卻是有火發不得。
不過,這木茶子除了在剛開始引來兩條青蛇之外,後來也未見什麼毒物。她開始懷疑自己認錯了,它有可能確實是一株變異的七裏香。
她自是不知,那一天,宮裏的暗影衛盛大狂歡。
光頭大牛捧著酒壇猛灌,痛哭流涕,對著黑衣酷女子說:“大姐,兩個月啦,兩個月滴酒未沾啊!”
酷女冷哼一聲,一腳將他踹趴下,酒算什麼,她差點就嫁給人王那個人妖。
在胭脂開始感到後宮寂寞如雪的時候,她有了在後宮的第一個朋友,翠玲瓏館的溫如玉。
很巧合的開始,雪球突然有一天跑了出去,在未央宮的人急得團團轉時,被溫如玉送了回來。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竟是不計較這些貓阿狗的。一番交談下來,燕脂發現她見識不俗,磊磊大氣,心裏就有了幾分喜歡。她在宮中久了,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意氣相投的,難得碰上一個醫卜星占都有涉獵的人,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交往。
不過讓她真心相待,裏麵還有一件事。
有一次溫如玉送栗子糕來,瞧見燕脂神色倦倦,問了一句。燕脂那幾日恰逢經期,心情煩躁,夜裏難以安寢。溫如玉聽後,第二天便抱來了她的大聖遺音琴,說有一新曲,要請燕脂品鑒。燕脂本就是音癡,自然欣然允諾。
這一曲卻是平淡衝和,恍若海生明月,風過鬆濤,燕脂隻覺心情舒暢,不知不覺倦意上湧,慢慢閉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來時,已是夕陽西下,紅霞滿天。溫如玉手勢一收,餘音嫋嫋,笑著對她說,“娘娘,這一覺睡得可好?”她的手馬上便收攏袖中,可她還是看到那青蔥的玉指上已有斑斑血跡。
她當時雖然若無其事,心下卻十分感動。她身懷六甲,即將成為皇甫覺第一個孩子的母親。卻還能這般對她,實是至情至性。
皇甫覺雖然對她嗬護備至,她卻難以放下心防,溫如玉讓她感覺到了來宮中後第一份不摻雜質的溫暖。
皇甫覺自兩天兩夜的軍事會議中脫身,跟著腳步便來到了未央宮。剛進內室,就見燕脂慌忙往身後藏著什麼。他故作不知,徑自坐了一旁。燕脂鬆了口氣,手悄悄的又往被下伸了伸。冷不防聽到他低低含笑的聲音,“燕脂,藏什麼好東西?”眼前一花,他已從被下探手出來。
“嘖嘖,”他翻看著手裏一塊柔柔軟軟的紅綢,鵝黃的係帶,繡了兩條碧綠的水草,明顯就是小小的肚兜,咂舌說道:“這麼小!”拿眼瞟著她胸前的高聳,“你穿的下?”
燕脂心下發窘,哼了一聲,伸手去搶。
“呀!”手正碰到繡花針上。她還不及縮手,皇甫覺已然攥住,“怎麼這般毛毛躁躁的。”說著便把她的手指含在嘴裏,輕輕吸吮。
“你……”燕脂一急,剛想嗬斥,見他睫毛垂下,神情專注柔和,心裏忽然一亂,剩下的話便咽了回去。
皇甫覺突然便抬起了頭,正對上她怔怔的眼睛。他一愣,隨即眉眼一彎,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語氣懶懶,“感動了?終於發現我的好了吧。”
燕脂睨他一眼,將他剛才扔到榻上的肚兜收了起來。
皇甫覺眼睛追著她,忽的湊近她低低說道:“燕脂,你已經做好準備履行你的諾言了嗎?”見她不解的眼神,慢慢將五指蜷曲又伸開。
燕脂麵上一紅,想起那天晚上的酒醉,推搡他一把,“太熱。”終究不情願的說,“那是給如玉寶寶做的。”
她忙著整理被他撩撥的浮躁的情緒,沒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他慢慢開口,“如玉,溫如玉?你什麼時候和她關係這般好?”自從毒物不在未央宮出沒後,他就撤了暗衛。這幾天,北疆的戰事正酣,他竟是疏忽了。燕脂這樣的性情,想得到她的好感,不可能是一天兩天的事。有人在處心積慮接近他的寶貝,這樣的事,他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