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二、白氏月季(1 / 2)

落命崖,有著無盡傳說的地方,也是無數冤魂飄蕩的地方。傳說從這裏翻下去過富可敵國的金銀珠寶,傳說這裏有無數癡情男女的縱身一跳。緣覺寺修寺的原因,也正在於此。

但在葉語的記憶中,落命崖明明在此往西的地方,那裏有寬闊的平台,還有緣覺寺結善緣而修建的平台欄杆。怎麼會是眼前這個荒草萋萋,滿目蕭瑟的地方?即便是零落的藍色小花也遮掩不住此處鮮有人跡的破敗。

不光她不解,被人推搡而上的裴管家也不顧身上疼痛難忍的傷痕,有些吃驚地望著四周,目光中不知為何閃著奇怪的光芒。直到葉語驚呼,他才發覺胸口翻出血肉模糊的皮肉正不停地在往外冒血。

“我要給裴管家包紮一下,否則他會死!”剛想過去便被裴一皠拉回的葉語,再也忍不住地高聲道。

裴一皠看了眼裴林,才揮手讓一名保鏢上前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等到保鏢的肯定答複,裴一皠才淡淡地用英語吩咐他們給裴林做一下簡單的包紮。可是他的手片刻也沒有離開過葉語,一直把她拉到了崖邊。

看著腳底下的萬丈深淵,葉語不禁有些眼暈腿軟,她不自覺地往後退去,想遠遠離開這個看著如野獸巨盆大口的地方。

“這裏怎麼可能是落命崖。我去過的,落命崖在緣覺寺的正後方,當初有位高僧為了勸阻人們到落命崖上自盡,才挑選了那處修造了緣覺寺。”葉語反駁道。

“我雖然老,但還沒有老到連路都不認識了。”裴一皠淡淡地笑著。

“你知道這裏?”葉語瞪大了眼睛,從剛才她就覺得奇怪,這個離開中國五十多年的老人,怎麼對這裏如此熟悉。如果說剛才入緣覺寺是他早有打探,那麼這條山野小路他又是如何知道?要知道現在的所有人都隻會走另一條有石階鋪路的山道,上另一處現在真正命名為“落命崖”的地方。

裴一皠這時才鬆開葉語的手,踱步走到石崖盡處,再往前便是萬丈深淵,怒海咆哮。

“為了勸阻那些愚蠢的人自盡?嗬嗬,這句話本身就很愚蠢,那和尚除開說動一個男人之外,還能說動過誰?當年那個男人將五車珠寶都翻下去的地方,哪裏有什麼緣覺寺,不過是一座破草屋,一個窮和尚罷了。”

“什麼?”葉語驟然再次聽聞當年的秘聞,不覺再次被驚起,“你說那些珠寶是誰翻下去的?是誰?”

裴一皠看了一眼她吃驚的模樣,“就是被那些愚夫愚婦供奉在香案上的那個大和尚。”

葉語眉眼間有些麻木,今晚聽得太多秘密,所以竟然生出了一種類似審美疲勞的感覺。

裴一皠微笑著說:“是啊,五車金銀珠寶,顧家的、白家的,不知價值幾何。那是個瘋子,竟然就這樣都扔了下去。我們殺了那麼多人,才搜刮的東西,他竟然被一個死和尚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都給扔了。現在他還立地成佛了,這個世界果然比我想象地更為可笑。”

難怪雖然傳聞言之鑿鑿,但卻沒有人能找到那批珠寶,不是傳聞是假,而是根本找錯了地方。在那個現在的落命崖下方怎麼可能找到在此處翻下去的珍寶?而那位被眾人膜拜的真身和尚竟然就是屠戮白家滿門的凶手之一。

與東珠很久前說的話一對應,葉語便想通了前因後果。

“聽說在民國時有位名曰澄可的高僧,以一人之力,點化了當時在附近打家劫舍的百多號強盜,令他們皈依佛門,在當時那是一段佳話。”

“有人傳說,白家上下好幾百口都是死在馬賊手中的……”

東珠的話在耳邊圍繞。

葉語頓時覺得口腔中發苦發澀,所有的一切都連貫成為一條線,她忽然明白了一點。她雙目發冷地看著在前方的背影,這個男人,一定參與了那場屠殺。他不僅殺死了自己要殺的人,甚至連所謂的愛人,她的奶奶都沒有放過。

現在再想幾天前他說過的話,便覺得可笑到寒冷。連最愛的女子都一起殺了,他是一個什麼心腸的人?

“你就是那個馬賊中的一份子?你殺了……奶奶?”葉語的聲音有抑製不住的顫抖,她很怕這個猜測是事實的真相,但事實卻昭然若揭。

裴一皠轉過頭,微笑著,“他們都該死,不是麼?”

葉語張口結舌地看著他,這和他自己說過的故事有太大的矛盾。

“你明明說過……”

“說過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做過什麼。”裴一皠緩緩收起了笑容,露出生冷的態度,“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沒人例外。”

“什麼意思?”葉語看著他冷漠化的表情,難道在這之後還有別的故事?

“那麼,你又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一個讓所有在場人都沒有想到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說著讓人心底泛起格外寒冷的話。

“一個人不僅僅殺了自己的愛人,還殺了自己的正房夫人,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一樣付出代價?”

所有人都震驚地望向那個聲音發出的地方,保鏢們最先做出反應,他們立刻將裴一皠圍攏在內,順帶著連被裴一皠一手緊抓的葉語也護在其中。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地方,竟然還有人提前在這裏守候,並且竟然無一人發現。如果來人還是“左輪”的人,那麼事情將變得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