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中年男子拒絕回答他的問題,“好好看清楚,然後找個火盆來。”
少年知道他不願說的事情,即便自己纏著問也不會有答案,便不再追問,隻是仔細地看完後,默默地去找了一個火盆,點燃了一根火柴,看著這幾張白紙化為灰燼。
從此,弄堂裏的住家漸漸知道了大屋二樓搬來了一間新住客,主仆兩人。主人家叫裴鎮海,有個小仆人叫裴一皠。聽說那位男主人是生意人,所以經常十天半個月不回家,隻有那個留守的少年郎出入。不過這個少年很機靈,腿腳麻利,為人熱心,這條弄堂裏的街坊領居,誰家有些什麼不方便的事情,少年郎總能出一把力。再加上漂亮的相貌,所以這條弄堂裏的大嬸小媳婦都喜歡他。
就這樣日子漸漸流逝,除開家長裏短,似乎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直到半年後一個冬雨綿綿的夜晚。
那晚,裴一皠幫樓下的小寡婦搬完煤球,得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剛剛回到房間,還沒有開燈。便聽到外麵一陣樓梯響動,接著有人敲門。
“誰?”裴一皠警惕地問了一句,手摸到了桌麵下隱藏的那把斧子上。
“旅行的異鄉人,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門口有人壓著極低的聲音說道。
裴一皠心頭一動,雖然他還沒有入會,但有些暗號卻很清楚。這是會中常用的接頭口切。
不過他沒有放鬆警惕,依舊伸手將斧子拔了出來,別在腰後,這才走進大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
門口站著一名比他年紀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那人看見從門縫中露出一張少年人的臉,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主動伸出了左手。裴一皠知道這是最後一道確認的暗號,便也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
對上了暗號,年輕人閃身進了屋裏。
“收拾東西,馬上跟我走。”年輕人一進門便說。
裴一皠皺眉,他雖然人小,但心眼卻比普通人要多上很多。
年輕人看見他站在角落中,一言不發,一手背在身後,依舊一副戒備的模樣,便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這個是你主人給的,說看見了東西你會跟我走。”
借著照進屋內的路燈,裴一皠看見了一塊金表。這是美國產的,聽說很值錢,所以叔叔一直隨身攜帶。
年輕人看見這少年接過懷表,端詳很久的模樣,便一言不發地轉身從櫃子裏抓起衣服打包,便知道他相信了他的話。
“要都帶走麼?”
年輕人想了想,“衣服都帶走,其他不用的先放在這裏,幾天以後會有人來處理。”
少年點點頭,“我主人出什麼事情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一皠沒有再開口,幾分鍾後,便隨著這個忽然出現的年輕人消失在了雨霧中。
不過,他並沒有機會問他的叔叔剛才的疑問,因為看見他的時候,帶他遠赴重洋來到此地的中年男子已經變成了一具正在逐漸變冷的屍體。
裴一皠站在那具被亂槍射成了馬蜂窩一般的屍體旁,幾乎已經看不清他原本的麵目。
眼前陰影一閃,一個極為魁梧,手中拿著兩顆碩大的核桃的男子站在了他的身旁。
“搶回來的時候隻有一口氣了,你來之前剛剛斷氣。”
裴一皠抬眼,這個男子光光的腦袋遮住了整個屋子的光源,讓他身處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