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的一席話驚嚇住了葉語,她完全沒想到紅遍全國的南喬竟然有這麼一個顯赫的父親。不過,這應該也算是奇事一件吧,有哪個位高權重的官員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去當個偶像歌手?
但旋即想到一事,葉語不解道:“不對啊,南喬明明說他沒有父親。”
裴紹冷笑著,“如果我有這樣的父親,也許我也會說同樣的話。”裴紹閉上嘴,一臉冷漠地看著台上那個正在侃侃而談的男人,眼神裏的鄙視讓葉語看得清清楚楚。
顯然他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葉語也隻得閉上嘴,但心裏卻開了鍋。那晚當葉語提及他父親的時候,南喬也是這樣一個態度,甚至更糟糕,他說他根本沒有父親。葉語低下頭略略想了一想,便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南喬的母親是裴紹母親的親妹妹,當年艾家倒塌後,一家族的人四散飄零。南喬說過他的母親重病,他甚至都求到了害他家破人亡的裴老先生那裏,說明當時已經走投無路。後來更是四處流浪,被好心的啞巴老板娘收留。如果他父親這樣有權有勢,南喬不應該如此落魄潦倒。那麼思來想去隻有一個結果,當年艾家傾覆的時候,他這位親身父親是做出了怎樣狠心的舉動。
葉語想通了這一截,不禁歎了口氣。
“論見風使舵、撈取更大籌碼的能力,他是個中翹楚。”裴紹看著台上的那人,給他下了評語。
葉語低聲道:“果然越是有錢有勢,越是肮髒下作。”
聽到葉語的自言自語,裴紹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但旋即鬆開了。她說的沒錯,即使順帶上了包括他在內的一群人,他也隻得認了,這個世界的確就是如此。想到這裏,他暗自苦笑了一下,小聲回應道:“可能還有比這更沆瀣的事情。”
“什麼?”葉語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聽說,他正準備和喬睿重修父子前緣。”裴紹的話裏滿是譏諷。
“怎麼可能?”葉語搖頭,雖然她了解南喬不多,但可以確定現在的他壓根不需要這個父親。
“喬睿需不要是他的事情,他父親需要他這個兒子。”裴紹說道。
葉語不解了,既然當年他拋棄了他們母子,現在又想認回南喬,未免也太可笑了。
“的確很可笑,”裴紹低頭看看葉語,扯出一抹嘲笑,“因為他現在什麼也不缺,就缺孩子。”
這個可能就是天報應吧,葉語閉上眼睛,當年把病重的妻子和還未成年的孩子丟棄,以為可以保全榮華富貴,誰知道一朝意氣奮發的時候才發現丟掉了命中最珍貴的東西。有錢的人想把金錢傳下去代代富貴,有權的人想把權柄傳下去代代榮華,可是沒有了要傳承的人,這一切不過是過期的當票一般,化作廢紙一堆。
“如果他想認回南喬,他夫人不反對嗎?”那位夫人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同意吧。
“他們之間的權利平衡已經易主了。”裴紹淡淡地解釋道。
葉語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所謂權利最大,說話越有分量。就算當年是靠這位夫人的娘家爬上權利的道路,那麼按照蕭勁現在的權位,他的確不用再仰人鼻息,不,準確地說是該他們依靠他的時代來臨了。
葉語想起常常在電視裏看見的那位名媛身影,她總是一派高貴典雅的作風,但記得在哪一期名人節目中,她說過女人要自我修養,不要依靠世俗所謂的養兒育女來得到丈夫的歡心,還很是自得地說起他們夫妻間相敬如賓的關係。可是私底下,她最後還是要向世俗低頭嗎?
“你怎麼想?”裴紹突然發問。
葉語不明就裏,“我?我能怎麼想?這些事情說到底和我遙不可及。”
裴紹點點頭,“那就好。”
葉語對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很是不解,他到底什麼意思?
正納悶著,台上的蕭勁已經鞠躬下台,周圍又是掌聲一片。葉語和著掌聲胡亂地拍了幾下巴掌,突然覺得身邊一寒,抬起頭來正好看見裴紹和蕭勁對上了雙眼。和裴紹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不同,蕭勁看見他後反而徑自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三分歉意,“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裴老先生的葬禮我沒有參加,真是抱歉,那時候正陪著領導在國外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