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沒有親人,朋友也寥寥無幾。如果說還有偶爾的婚禮可以參加,見見世麵,那麼參加葬禮對她來講絕對就是大姑娘上轎。
到目的地前的路上,葉語受到的衝擊太大,目瞪口呆地看著景物向後掠去。
車子很快從鬧市區開進了靜謐的山林,一路上滿目山景,一條不寬但清澈的溪流從右手邊淌過,帶出嘩嘩的水聲,陪伴著啾啾鳥鳴。
汽車在開了一段平坦的山路後,轉入了彎道,左前方出現了兩扇黑色的大鐵門。鐵門大開著,兩個壯碩的黑衣人雙手交叉地站在門前。對於在鐵門麵前駛過的一輛輛車子帶起的揚塵無動於衷,似乎就定格在了那裏。門上兩隻不斷變化角度的探頭,昭示著這裏保衛森嚴。
車道是條寬闊的大路,卻又曲折蜿蜒。路麵不是柏油鋪就,取而代之的是沙礫。兩邊順勢利導地是整齊的灌木和草坪。可以看得出經常被人整理,幹幹淨淨。灌木和草坪間種植著兩人合抱般粗大樹。枝葉搖曳,交錯纏繞,年代悠遠地竟然形成拱頂般的濃密。在車道上投下斑斑駁駁、若隱若現的陽光。
如果前後沒有那麼頻繁的車輛,這裏一定非常幽靜。
車道傾斜著伸向山穀,大群樹木迎麵而來。葉語隻認得偶爾有幾株梧桐,但更多的是她叫不出名字的樹木。道路漸漸變窄,繼續蜿蜒伸展。就像魔女的長絲帶,無休無止。穿過層層茂林,就在葉語以為似乎一輩子要在這樣的林間路上迷失的時候,突然眼前一片開闊。
一大片開闊地出現在眼前。
和中國式的園林不同,典型的西式花園,修剪成幾何圖案,相互對稱的高株冬青樹。正中是一大塊圓形草坪。車道沿著草坪自然劃過一個圓圈。
在正中央赫然是座雄偉大宅。
和園林設計的風格一樣,這座宅院也是西洋式的風格,優雅而精致,挑不出一絲瑕疵。潔白的大理石階梯寬闊柔軟。碩大的花欞窗戶,從外麵就可以想象房間內一定奢華無比。
葉語咋舌得看著這一切。這位裴先生到底是誰不清楚,但一點是不容置疑:他不是一般的有錢,而是超級有錢,而且超級有品位。
雖說沒吃過豬肉,好歹也看過豬跑。電視裏宮廷建築,她也不是沒有見過。但眼前的實景還是遠遠超過葉語的想象。
一部部的平時絕少看見的豪華車輛魚貫而入,來吊唁的客人絡繹不絕。男士黑色正裝肅穆,女士禮帽黑紗遮麵。
白手套的接待人員一概黑衣,神色凝重,井然地引導出席葬禮的貴賓入場。
與其說在這裏是正在舉辦一場葬禮,不如說是在舉行上層社會的集會。
取代庸俗的花圈的是台階下方白色兩米高的花牆夾道排列,花牆上的悼詞聯都是上等絲緞製成。白色的花朵爬滿整個漢白玉的欄杆。
“靠靠的,要是有這麼個氣派,我死也瞑目了。”葉語完全沒想到自己在觸自己黴頭。
宋秘書為她打開車門,葉語才醒悟過來,亦步亦趨地跟著走進了這讓人瞠目結舌的建築。
走過一道拱門,迎麵便是大廳,整個大廳挑高有近十五米,被長圓形的彩繪玻璃和老式吊燈所包圍。天花板上各色浮雕在葉語匆匆一瞥下,還是能看到上世紀初的印記。地麵是典雅的大理石鋪就,即使年代久遠,仍然看的出保護精心。
與外麵的布置氛圍不同,大廳內出奇地幹淨而且安靜。人來人往,來賓肅穆的表情,偶爾有女眷發出的抽泣聲。
這樣規模的葬禮,這樣碩大的家業,葉語心底更加暗自疑惑,這位裴先生到底是誰,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要給她遺產?
難道自己還是個還珠格格的命。呸呸呸,老爹在天之靈一定覺得頭頂上綠雲一片。
走過大廳,宋秘書拐入左手的一條長廊,長廊的一邊是寬大的落地窗,同樣的西式窗欞。從這裏可以看見大宅前的草坪和來時的密林。另一邊是或大或小的雕塑。又走了幾十米,來到一個中庭。雖然沒有剛才的廳堂宏偉,卻也大氣。
白色幔帳圍繞整個屋子,淺咖色地毯直通靈台,原來這裏才是靈堂所在。正當中一張遺像,周圍成片的白色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