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把新能源給他們？”蘇翎問莫十七。
莫十七正襟坐著：“不，給他們吧。”莫十七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歎息，“隻是要死的人太多了，比起來，我手裏的人命都算不了什麼，覺得有些悚然。”
“不出十年，這些人要是留下來，一樣是白骨遍地。”蘇翎說道，“這已經不是人類的時代了，也就不必留下太多痕跡。”
“到時候可就剩了你一個了。”莫十七扯開嘴角，“人類不是還有你一個嗎？”
“不隻是我一個，剩餘的趕不上的，藏起來不肯出來的，總是有那麼幾個，不過被種族遺忘的個體，就不再是人類了。”蘇翎說道，“這件事情你不必覺得妨礙，是我一手促成的。”蘇翎指的是死了800萬人的事情。
莫十七搖頭：“你做的何嚐不是我做的？對錯那都是別人的評價，反正我是過的了自己那一關的，再怎麼樣，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以後地球可就是我們自己的地方了，我想著重新找一塊地方居住，這裏呆久了，也沒什麼意思了。”
蘇翎不再說話，把莫十七攬在了懷裏。
西部基地附近，巨大的飛船矗立，老遠就可以看見，秦旭站在遠處看著一號飛船，飛船的金屬外殼反射著光線，因為陽光不是很足，反射出來的光線就帶著幾分冷亮的顏色。
“怎麼在這裏？”秦偉民的聲音出現在身後，“你母親很傷心。”
秦偉民說這話，是希望秦旭去看看他的母親，秦旭的身份敏感，所有的家族都不同意他上一號飛船，怕喪屍的感染源帶去新星球，導致新的末世。無論如何，秦家這次也沒有辦法讓秦旭登上飛船。
秦旭十分平靜，還笑了出來：“父親去安慰母親就是，總歸我還活著，沒有死。”
秦偉民看著兒子的背影：“你在怨恨，替那些人抱不平。”
“別人死去我就不說了，但是為什麼呢，二號到九號飛船裏麵，還有著知情的華夏軍人，就讓他們那麼死去？”秦旭的語氣帶上了幾分不可置信。
“一號飛船起飛的時候，其餘飛船會等待，在遭遇幹擾層之前，那段時間人們會開始焦躁，語言是安慰不了他們的，如果在這之前他們暴動，那麼犧牲就沒有意義了，必須在受到一號飛船的信號之後，做出犧牲，而且——”
“而且新能源需要引爆。你這是再讓他們自己殺死自己。”秦旭說道，聲音之中有著幾分無力的沉痛。
“他們有著自己的信仰，不是白白死去的。”秦偉民說道。
“曆史上不會有他們的痕跡，默默無名的死去，罹難兩個字就可以抹去800萬人的死，不隻是這樣，明明一號飛船上的人，並不是全部都是人才，他們之中有著很多蛀蟲！”秦旭的眼睛發酸。
秦偉民閉了閉眼睛：“我早就教過你，任何社會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存在絕對的公平，隻能隻能盡可能的保存生存的火種。”
秦旭把身上穿著的象征督查的衣服拖下來，往地上一甩：“真是抱歉，叛逆期晚來了十年，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這麼痛恨自己的過去，父親，希望你能做的跟你說的一樣，冠冕堂皇。”他轉身，看著自己的父親，直視著他的雙眼，“我慶幸自己不需要登上一號飛船。”
秦旭轉身要走，秦偉民快步走了幾步，一把抓住自己的兒子，秦旭剛要甩開他，秦偉民卻抓的更加用力，他的手如同蒼老的鷹爪，已經失去了年輕時候的力氣，卻帶著自己的固執。秦偉民把一個東西遞給秦旭：“這是你母親給你的。”
那是一塊電子表，不過是改裝了之後的電子表，不亞於電子日曆的縮小版，小小的方形屏幕上，除了有著時間日期之外，還有著一張秦家的全家福。
秦旭動作頓了頓，伸手拿住了那塊電子日曆：“真是高價的念想。”在這個時候這麼一塊東西，需要的代價顯然不低。
秦偉民鬆開手，看著自己兒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久久沒有說話。
“算是我最後送給你的禮物吧，這次應該沒有違背你的意願。”這一句話，被緩和的風慢慢吹散，像是從來沒有響起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