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寞少年(1 / 2)

秋雨朦朧瑟瑟風,黑雲翻卷愁煞人。

晚秋,萬物衰頹,木葉凋零。纏纏綿綿的細雨飄絮似的散落到大地上,似要摧枯拉朽,一掃天地間的令人厭惡的死亡氣息。

天空陰沉,如墨染一般,風雨大作,雷震耳膜。

天地間籠罩著一層厚重的水霧,如無數隻無形的手,壓迫得人都喘不過氣來。孤零零的幾片泛黃的樹葉在幾近枯死的老樹上搖搖欲墜,似在抵抗生命的不可逆的死亡過程,苟延殘喘之際,讓人生出幾分淡淡不忍。

雨中,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漸漸明晰,此人不過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衣衫襤褸,低著頭,心不在焉地踱著,對周遭的一切漠然冷視,紛飛的細雨躥進他的破爛的外衣裏,他也毫不在意。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不打算將自己的心思傾訴給別人。於他而言,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內心的苦楚與煎熬,自然也沒有人分擔這份濃濃憂思。

這何嚐不是一種孤獨與寂寞,他無奈地揺了搖頭,思緒又回到了那個不願回想的夜晚。

那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狂風怒吼,大雪漫天,積雪已有尺許,卻絲毫沒有偃旗息鼓的跡象,寒風夾雜著雪花如猛獸般肆虐地吹打撕咬著大地,好像要將世界吞噬才肯罷休。

在這漫天飛雪的冰雪世界裏,惟有一個小木屋靜靜地孤獨地蜷縮在小山腰上地角落裏,頑強地抵抗著暴戾的風雪,時而從中漫溢出的繚繚青煙,為這個冰冷孤寂的世界增添了幾分暖暖的修飾。

小屋內異常地簡陋,幾件破敗的家具孤零零地放在屋裏,油燈發出的一縷昏黃的殘影,將原本不甚清晰的一切映照得影影綽綽,淒淒慘慘。

“天兒,來,多吃點兒菜。”婦人將僅有的一隻雞腿肉夾進孩子的碗裏,幸福微笑地看著小孩紅彤彤的粉臉。

婦人不過三十來歲,粗鄙的衣服絲毫掩蓋不住她的芳華,細看之下,反而增添了幾分不外露的朦朦朧朧的美感,隻是這樣一個女子本不該出現在這荒無人煙之所。

“謝謝娘,我一定會快快長高的,長高以後就可以照顧娘了,娘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孩子細眯著小眼向婦人笑開了花,顯得甚是可愛。

“天兒真乖,真是越來越懂事了。”婦人欣慰地笑了,輕輕地撫摸著小孩的頭,掏出一塊手帕將小孩的嘴角的油漬小心地抹掉。

在小孩的記憶裏,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他曾經問過母親,為什麼自己會沒有父親,但是她總是告訴他,父親在一個很遠的地方,要很久以後才會回來。他對此深信不疑,也許某一天父親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深深地期盼著……

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夾雜著一絲絲淡淡的花香流淌進狹窄的小屋,餘音繞梁,美妙絕倫,花香誘人地舔舐著鼻尖,久久不散。不過這些美妙的東西在婦人的眼裏卻全然不是如此,她的眼中突然升騰起絲絲恐懼的波動,彎彎的柳葉眉緊鎖著,神色略微地有些慌張,似遇到了什麼麻煩,她忽然站起身來,匆忙地走到門口。

小孩的心總是天真的,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絲毫的防備,笛聲、花香在他看來,是多麼美好的一切啊!

“娘,外麵的笛聲好好聽啊,對……嗯還有花香……”小孩的臉上洋溢著可人的笑容,對著門口的婦人開心的嗔道。

婦人木然地微笑著,在小孩的麵前,一絲絲不當的恐慌都沒有表現出來,她慢慢地走近小孩,呆呆的看著他,眼裏滿是不舍與愛憐,又好像猛地下定決心似的,走到屋角木製衣櫃裏,將一個雕鏤著花紋的金色盒子緊緊地握在手裏,這金色雕花盒子和周圍的一切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這破敗的屋子裏本不應該有這樣一個精致的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在桌上,拿起一塊幹潔的手絹仔細的抹著上麵的灰塵,慢慢地撫摸著,良久之後,慢慢地打開盒子,其中放著的是一梅花樣式的花布,花布包裹著不知名的東西,待婦人將花布打開,一塊幽藍如碧的玉佩便呈現於眼前,一個小小的陸字刻於其上,甚是顯眼。

婦人的心裏突然生出了別樣的情愫,眼眶中忽閃著淚水,將玉佩放在手心裏,仔細地端詳著,眼裏好像有幽怨,又似含著無盡的愛意。

這一幕自然沒有逃過小孩的眼神,他伸出小手摸了摸婦人的臉,安慰道:“娘,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