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男子開口,似乎早有預感她今日會醒來一般。
卿子言看著眼前這位溫文儒雅的男子,十分感激地回道:“子言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你喚我楚軒便好。”男子轉身,第一次將目光投落到立於湖邊的卿子言身上。
“楚軒公子。”卿子言有些不解,既而開口道,“子言從山崖摔落,為何身上沒有傷?”
尹楚軒聽罷笑了笑,走下石子橋,緩步走過卿子言,腳步驟然停落:“實不相瞞,我原本是楚州侯,但由於看累了權勢與利益的爭鬥,而隱居於此,大概已有十年了罷。在這無人問津的山林之中,我隻是每日研究草藥,救有緣人的命,治有緣人的病。”
聽了尹楚軒這一番話,卿子言明白他便是那位從不參與朝政的楚州侯,如今卻已成為了曠世神醫,在這隱秘的山林裏。
她的命是他不經意間撿回來的。
“子言姑娘。”尹楚軒似乎對於她的落崖有些疑問:“你為何落崖?是遭人所害嗎?”
卿子言聽罷,不知該從何說起,低下了頭靜靜思索了一般,抬頭回道:“我是自己想輕生的。”
想到這樣的回答,尹楚軒並沒有覺得難以置信,眼前這名女子眼中有著莫名的哀傷之感,一定有著他從未聽說過的故事。
“我用救你的一條命換你的一個故事吧。”尹楚軒邊說邊起步,眼神示意卿子言跟他走。
卿子言淡然地緩步走著,半晌啟唇道:“我與哥哥從小就流落街頭,吃不飽穿不暖,因為生活所迫,我與哥哥便跟了尹公子,日日夜夜完成他給的使命。”
“尹公子?”尹楚軒聽到“尹”姓有些詫異,打斷了她的話,“這位尹公子的全名叫什麼?”
“尹墨遠。”卿子言安靜地回答著。
原來這女子竟是連州侯身邊的手下,尹楚軒明白地點了點頭,好像對這個女子的故事更加感興趣了一般,示意她繼續說。
卿子言頓了頓,既而又開口道:“多年以後,也許是哥哥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子,為了保護她而犧牲了自己。”
講到這兒,卿子言有些哽咽,悲痛漸漸侵襲了全身。
“既然你的哥哥已經離去,你為何不離開那尹公子,自己找一個好的歸宿?”尹楚軒疑惑地問道。
卿子言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名閑適的男子,淚水輕盈地在眼眶中打轉著:“因為我一直對尹公子有愛慕之情,並且至今,我也無怨無悔。”
聽著卿子言的話語在空氣之中不斷清晰地回旋著,尹楚軒明白了,世間有一種感情,不求對方的回應,不求別人的安慰。
因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初日的微涼喚醒了樹林間群鳥的低語,春意盎然的大地煥發著勃勃生機,萬花千姿百態搖曳在微風之中。唯有一隻彩蝶,靜靜地落在花瓣之上,像是在傾聽著大地的心跳聲。
靜靜地睜開眼睛時,西淩阡發現已是午後,不禁感歎今日居然睡了這麼久。
不知不覺已過去了那麼多年,多少次在夢裏,那些年經曆真真切切地又展現在眼前,如此刻骨銘心,如此難以忘懷。
醒來之後才發現,這已是多年以前的事,就好像昨日發生過的一般,曆曆在目。
“娘——”一聲稚嫩的叫喊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小女孩跑進了屋子,俏麗與純真的樣子就像小時候的她一般。
這是她與尋夜的孩子,她給孩子取名為尋初,是想告訴這個孩子,也想告訴自己,不要忘了追尋自己最初的那顆純粹的心。
人們往往會在迷途上丟失自己的初心,丟失自己最原本的世界,就像多年以前的她一樣。
西淩阡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不點兒,微笑地柔聲道:“初兒,回來啦。”
“娘,我和你說。”尋初跑到西淩阡身邊,用嬌小的手輕輕拉住了娘親的衣袖,“今天我遇到了幾個大山賊,他們想欺負我。”
“山賊?”西淩阡聽罷猛然一驚,有些慌亂地檢查起尋初的傷口來,“那初兒有沒有受傷啊?給娘看看。”
“哎呀,娘。”尋初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西淩阡,然後自豪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我才沒有受傷呢。有爹爹在身邊保護我呀!”
“呼——”西淩阡不禁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自從誕下了這個小家夥之後,她每日每夜都操著心,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受到了傷害,也生怕她到處胡鬧惹事。
尋初想了想,撅起了小嘴十分敬佩地說道:“爹爹可厲害了,一下子就把那些山賊嚇跑了。我以後一定要像爹爹那樣,打敗所有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