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心裏是這麼想,也是這麼說的。她對這個唐中宗,確實不怎麼感冒,一想到他最後要被老婆和女兒害死,心裏不由得又有幾分同情。
“可是三弟,退位之後,會怎麼樣?”明賢有些擔憂地問。曆史上,被迫讓位的皇帝,大都沒什麼好下場。
“生命危險倒不至於,不過會被貶出京城,像你一樣,幽禁到別處。”
“難道就沒什麼辦法可避免嗎?”
“目前看來沒有!據我所知,你父皇在臨終之際,雖然指定由你三弟繼了位,又讓裴炎老兒輔政,其實真正的實權,比如軍隊,還都牢牢地掌握在你母後手中,再加上宮裏的那幫老臣,現在都比較偏向於她,而我們這邊的如意坊,背後又是她在支撐,關鍵時候,如果動用銀兩,我們也得無條件地支持。”
“這麼說,如果真要動手,母後的勝算是百分之百了?”
“嗯!你想啊,軍、政、財,她全部都能掌控;相反,你三弟他有什麼?”
“唉,原以為我出了牢籠,弟弟們會有個好結果;可是,現在看來,母後的野心是任可人都阻擋不了的。”明賢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
“賢,放開些!反正你現在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靜觀其變吧!她好歹給了你一條生路,那就好好珍惜吧!”
事到如今,安朵也隻有這樣勸他了。
畢竟,他們都是平民,這等宮廷政變,就是想插手也找不著機會。更何況,銳兒還在宮裏呢。
果然,就在安朵和明賢談話之後的第三天,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
這天,早朝上,被韋氏吹了整晚耳邊風的中宗,擅作主張地要給嶽父大人升官。
裴炎聽了,眉頭一皺:這個韋老兒,不是前幾天才給他升了官嗎,想他一介小吏,如今已是豫州刺吏,還要怎麼升?這個小皇帝,當真太不懂事了!
於是,急忙出班啟奏:“陛下萬萬不可!韋大人不久之前才瞿升為刺史,上任還不到一月,陛下這就召他回朝,未免有些不妥!”
“這有什麼不妥的,他是朕的嶽父,皇後娘娘的親身父親。朕不過是想升他個官兒,有那麼難嗎?”中宗明顯地表示不悅。
心裏在想,這個裴老兒,仗著有太後撐腰,從來不把朕放在眼裏。哼,等朕把嶽父提起來,找個機會就把你換掉,免得一天看到心煩。
“可是陛下,這等設官任職的大事,還是聽聽太後的意見為好!”裴炎之所以這樣說,本是好心地給他個提醒。
不料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更激起了中宗的怒意,他本來就對母後的指手劃腳非常不滿,現在連他一個外臣,都敢明目張膽地反對,真是太不給他麵子了。
因此越想越氣,那句極具毀滅性的話當即脫口而出,“朕就是把整個天下都給了他又有何不可!別說一個侍中了?”
這句話一出,立刻惹來朝臣的議論紛紛,裴炎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心裏不禁埋怨:先皇也真是的,怎麼立了這麼個皇上,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想先前的賢太子,多聰明多能幹的人啊。
散朝後,裴炎照例要去太後那裏彙報,這個事情當然也被抖了出來。
武後聽完,臉色“唰”地就黑了下來,眼色陰霾,嘴唇緊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下了命令:“裴大人,你是元老,今天的事兒你也看見了。哀家要是再不出手,恐怕整個大唐江山,都要改成姓韋的了!馬上召集眾大臣到乾元殿!”
“是!太後!”裴炎領命而去。
“慶喜,傳哀家的懿旨,宣羽林軍統領程務挺謹見!”
“是!奴才這就去!”慶喜公公也答應著出去了。
武後又吩咐宮女取來了紙和筆,親自擬了這份廢黜中宗的召書。
不一會兒,幾路人馬齊聚乾元殿,武後威嚴地走在中間,目光犀利地掃視著坐在皇位上的兒子。
後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立刻預感到大事不妙,卻還強作鎮定地問道:“母後帶這麼多羽林軍,所為何事?”
隻聽武後緩緩地回答,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感情,“哀家今天要是不來,恐怕這李室的江山,就要易主了!慶喜,宣旨!”
當廢黜的召書一經宣布,中宗已經被嚇得麵如土色,羽林軍不由分說,上去毫不客氣地把他從皇位上拉了下來。
“母後,我到底犯了何事?你為何要這樣對我?”中宗被羽林軍挾著的同時,還在那聲嘶力竭地大叫。
武後冷冷地喝道:“為了討好你的老婆韋氏,竟然敢把李室的江山,送給你的嶽父,哀家豈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