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來鳳院。
秦香一邊替二夫人周氏摘去釵環,一邊笑著道:“夫人管家事忙,今日瞧著倒似清減了幾分。”
周氏端詳著自己的容顏,湊近菱花鏡細細看了看自己生了細紋的眼角,心氣頓時有些不順。
她沉聲問:“可打聽到申神醫的消息?”
謝晉宗的眼睛普通大夫都說治不好了,即使外傷治好了,他右眼也會看不清東西,那便與瞎了無異。
普通大夫治不了,便隻能指望傳說中那位醫術高超的神醫了。
秦香道:“奴婢差人四處打聽了,聽說多年前申神醫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裏,是替昌平郡王治病,之後便了無蹤跡了。夫人,不若……請人去郡王府問問?”
周氏道:“我謝府雖是大戶,但也並無門路能攀上郡王府,問?怎麼問?”
秦香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府中大公子在郡王府當著差呢。”
周氏將手中梳子重重地砸在桌麵上,冷臉道:“你讓我去求那個小雜種?”
秦香知道大房那母子三人便是夫人的逆鱗,觸不得,遂賠笑道:“奴婢再去想想別的辦法。”
周氏以手支額,頗為煩悶地道:“傷害我兒的凶手,讓你查了這麼久也沒將人查出來,玲瓏閣那賤人月份也越來越大了,如今,真是沒有一件順意的事。”
秦香道:“夫人,您別惱,那日行蹤對不上的奴婢我這就叫人處置了便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也算是替三公子報了仇了。”
周氏不耐地道:“這件事不能再拖,趕緊找名目將人都處置了,不然我心頭這口氣不順。”
秦香麵不改色地道:“夫人放心,定不會讓人拿住把柄的,我隻說這幾個丫頭手腳不幹淨,先將人發賣出去,再找人轉手買了去,這樣既撇清了謝府,到時候要打要殺,還不是夫人說了算。”
周氏臉色稍霽,點了點頭:“你拿主意就好。”
秦香見此,接過梳子替周氏順發,邊低聲道:“奴婢今日倒是撞見一樁趣事,想說給夫人聽聽。”
周氏神情未變,直到聽秦香將留芸之事細細講來,她臉上才多了幾分興味。
她問:“你是說玲瓏閣那賤婢對那小雜種有非分之想?”
秦香笑得意味深長:“不僅如此,上次莫姑姑沒處置掉的那個丫頭不是到了玲瓏閣嗎?聽說一去就頂了留芸一等侍女的位置,兩人之間的齟齬可深著呢。夫人不是一直愁玲瓏閣那賤人防得緊,沒機會下手嗎?留芸這丫頭若是能好好利用,定會是一把利劍。”
周氏眼眸瞬間亮了一些,她沉吟了片刻,握住秦香的手道:“這事便由你去辦,仔細些,可得打探清楚再動手,務必不要留下把柄。另外,動作得快,不然等玲瓏閣的小雜種生下來再處置,可就麻煩多了。”
秦香道:“奴婢知道怎麼做,請夫人放心。”
兩人對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
……
星疏露重,夜涼如水。
五姨娘今日讓五姑娘在她房中歇下,因此下人房內,扶桑和湘兒潭兒難得的在夜晚碰了頭,三人臉上都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