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黑貓白貓,逮著老鼠的貓就是好貓。在投資場上也一樣,不管投資什麼,不管是"黑臉"還是"白臉",能夠獲取最大利益的"臉"都是"好臉",都是投資人應該懂得的好策略好法則。投資人若想在名利場中生存,就要遊刃有餘地穿梭在黑與白的麵具之間。
2008年6月7日北京--圩家口雷陣雨周一
清晨,鋪天蓋地地落下了一場雷陣雨。這雷陣雨就像一把毛刷子,徹底地清洗了被夏天的汗水浸泡透了的北京城,卻打亂了我、老王和杜聰到河北圩家口市的行程。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考察一個中水回用廠的資產重組項目,但預定好的早上6點10分從北京六裏橋到圩家口的車票也因為錯過發車時間而失效。在北京,因為堵車錯過了點兒什麼,已經不能算是普通老百姓生活的一點兒悲愴的意外,而是司空見慣且最為頭痛的大事兒。
"怎麼辦?"看著已被淋成落湯雞跑得氣喘籲籲的老王,我說,"路上堵車堵得真讓人有點心煩意亂,現在已經7點40分了,反正都遲到了,你跑什麼啊?"我對他耽誤了行程表示理解。
"哎,今天必須趕過去,已經和圩家口建設局以及周邊郊區縣的五位縣長都約好啦,他們今天在建設局集中見我們,否則我們這就是失信。"老王喘著氣搖著頭回答道,滿臉的無奈。
今年以來,河北省區域市場象征性地劃歸老王管理,所以老王對河北省域內的項目顯得格外地耿耿於懷而事必躬親。老王年近40,比我和杜聰年長約10歲,同事之間,長者為尊,所以我們自然虛心地聽取他像那麼回事兒的安排。杜聰出生於20世紀80年代,畢業於北京理工大學研究生院,兩年多的投資工作使他具備了難能可貴的協作和配合精神,而他那黏軟怕硬的天性也已經成了我們嚴酷的投資生活僅剩的一點兒快樂。
直達的車輛必須等到午後,途經的車輛卻以車票已售罄為借口而拒絕載客,其實他們不過是不想拉中途下車的旅客而已。看來誰都懂得利益最大化的原則,即使是在這經濟大放緩的背景下也毫不動搖。我們求爺爺告奶奶般地進行了很長時間的哀求,卻換來了售票員對保安聲嚴厲色地叫囂:"拜托,幹什麼吃的?給我把這些擾亂公共秩序的人清退到旁邊去!"售票員的眼睛誇張地圓睜著,帶著烈烈火焰的眼珠子似乎快要掉下來了。
迫於無奈,我們隻好選擇了先到沙城然後再換車前往圩家口的曲線救國路線。然而,即便我們如此的馬不停蹄趕路,也未必能在中午12點前到達圩家口建設局。而我們約的卻是上午10點準時到達。
車一直磨磨蹭蹭的,像個小腳老太婆出門一樣,一會兒搖晃著爬行一下,一會兒再搖晃著爬行一下,慢慢地消磨著乘客的意誌。車上的乘客急得直跳腳,司機卻悠然地喝著濃醇如墨的茶水,穩如泰山。
杜聰望了望老王,咬了一口自己隨身攜帶的早餐餅幹,笑嘻嘻地為老王出了一道心理學的問題:"老王試想一下啊,五位縣太爺和一位老局長望眼欲穿,不能按時見到我們的時候是怎麼個心態、怎麼個表現?請五分鍾內回答。"
"老局長肯定會感歎自己又被欺騙了。他曾經告訴我,自從他上任以來總是會被投資商、谘詢公司以及建築工程公司欺騙,十個有五個肯定說話不算數、十個有五個肯定偷奸取巧、十個有五個肯定偷工減料、十個有五個肯定延誤推脫,所以仔細計算下來十個有十個肯定不可信、十個有十個肯定不可靠。"
"可他還跟我們緊鑼密鼓地聯係什麼呀?既然這麼不相信中國的信用環境。"我反駁說。
"老頭子有點過敏,這要歸功於你的投資建議書做得很有水平,你在投資建議書中不是畫了一個餅嗎?這個夾著肉絲的餅,香噴噴的,非常適合老頭子的胃口和心思。老頭子看了讚不絕口。垂涎欲滴的美味放在眼前啊,自製力減弱的老頭子也就自然而然地不怕被吊死而上鉤啦。"老王把我們目前的投資工作作了一個形象的比喻。
"那五位縣長的反應如何?"杜聰探奇訪勝的好奇心依舊不減。
"王縣長是扶康縣的縣長,扶康縣是地區五縣中經濟最好的縣,所以縣長的頭也最大。如果我們不去,他是最高興也絕對不會抱怨的一個。因為有人私下對我說,他的一位堂弟是我們同行,他不但肩負著確保扶康縣的項目萬無一失地由他的這位弟弟的公司擁有投資建設權,而且肩負著說服其他的縣參考和遵守他的思維邏輯。。。。。。"我看了一眼身邊的老王,他像個老教授在授課一樣,完全不顧及是否有人願意聽,依然樂此不疲地講,講到自認為動情或者精彩處還眉飛色舞地動手指指點點起來。
"看來,這個大項目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好操作!"我對老王說。
杜聰追問:"那其他的縣現在什麼反應?"
"當然是聽市政府以及建設局的意見啦!一旦這個項目出現了大的漏子,他們也有推卸責任的機會,如果遵守了王縣長的建議,這種保險就沒有人給他們買啦。這幫人哪,機靈得很。"老王倚老賣老,用指頭關節在我們頭上各個""地敲了一下,"投資經理們就是要腦袋好使才行哦。你們看,我們清華大學畢業的學生腦袋多好使啊,從我這兒取經,可是要支付費用的!"老王20世紀80年代畢業於清華大學,高考是全省的理工科狀元,閑暇的時光裏總會拐彎抹角地提起點兒高中時代的英雄故事或者清華的青蔥記憶。
"總裁肯定打過招呼了吧?與這裏的市政府部門。"杜聰傻傻地繼續問。
老王翻了翻眼睛,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說:"你瞧你,怎麼老說實話呢?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嘛,非要光天化日之下來說,瞧瞧這還有一大車的人呢!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幹嗎不知道?"
我和杜聰看著他那老道但又不屑一顧的表情,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這種行業單一的投資集團很難真正把投資經理們掌握的經濟學、投資學、金融學的知識發揮出來並且應用上!"我說,"這種整天拍馬屁拉皮條的事兒往往讓畢業於高等院校研究生院的經濟學碩士、博士們,外加一些鍍著'洋光'的'外籍人士'們暈頭轉向。我看我們單位的那些老外們,整天神神道道的,滿嘴西方的八卦邏輯。"
我話音剛落,杜聰便接上了:"是啊,尤其是我們這個行業,這種情況最明顯,我剛來才幾個月體會就非常明顯了。"
"這也是這類企業承受市場風險及政策風險的能力最差的原因。最讓人感覺不太對勁兒的是下屬有幾家上市公司,集團管理總部居然沒有戰略研究中心,而且人事經理對前來谘詢戰略中心招聘的事宜一竅不通,這無形之中增加了公司運作的管理風險和管理成本。"我接著說。每一個員工,無論位置高下、年齡大小,都喜歡在閑暇時刻自然而然地討論公司的長短。
"你們這幫經濟學家整天風險啊、成本啊、收益啊,故弄玄虛,累不累啊?平時還忙裏偷閑呢,現在幹嗎討論工作啊?"老王歪著腦袋衝我們說,"請安靜,請安靜,我要休息啦!"老王真有點像金庸先生筆下的老頑童,話還沒說完,便全身橫擱在一個長條座位上開始閉目養神,有點兒蠻橫、有點兒嬌態、有點兒天真。
"不過這車怎麼還不走啊!好像都等很久了,再不走,恐怕中午都到達不了圩家口。"我看了看手表抱怨道,"現在都快9點啦!"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你就省省心吧,老王是我們的領導,也是我們堅強的後盾。"杜聰衝著老王挑釁性地哧哧地笑了起來。
"我算什麼領導?杜聰是我們的領導,哦--你們這麼說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情,得趕快給建設局的老局長打個電話,否則他們還真會等著我們呢!說實話,還真不能得罪了老頭子。"老王一骨碌從座位上爬了起來從包裏掏出來手機。
看老王掏出手機,我眼睛都沒眨地說:"不過,讓他們等等也無妨,怎麼說也應該是他們求著我們。"
老王在打電話的當兒,我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從清早起來,我就一直奢望有把手機關了的權利,好好清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