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綠衣拿著手帕在手裏攪動,好半天才說道:“我不知道趙叔叔暗中是如何布置的,我要見見栗聞。”
蕭莫寒大驚,臉色都變了,厲聲道:“我不準!你明知,他是來京城複仇的,他巴不得宋家和蕭家的人死絕!”
宋綠衣卻依然雲淡風輕道:“可是你也別忘了,魅國對他有恩,而我是魅國的皇族後裔,他不會傷我。”
兩人對視著,蕭莫寒在她清幽幽的眼神裏敗下陣來,柔聲道:“見他可以,我要在場。”
宋綠衣笑了一笑:“那就把春雨跟春禾接到王府來吧,我也的確想她們了。”
入夜,被春禾易容後的蕭莫寒讓宋綠衣看癡了,如果一個男人比女人還美,女人還有什麼活路?
把臉一扭,吩咐道:“重新易容,醜兮兮的那種。”
於是,蒙著麵紗的二人出府了,往國師府而去。
守門的道童站在門口掛著的燈籠下,有一種出塵的幹淨,麵色白淨,道袍飄逸,神色軟和。
先是作揖,再溫聲道:“國師府謝絕訪客。”
宋綠衣低低說了一句:“魅國來人。”
對方的臉色一變,隨即推開厚重的大門,聲音透著難言的恭敬:“請隨我來,跟緊我,以免進入迷陣。”
宋綠衣眉心跳了跳,栗聞精通奇門遁法之術,他的府邸自然處處都暗藏玄機,因而偌大的府邸,除了這個守門的小童,竟像是空宅,隻有月光的清輝照著他們前行的路,安靜到詭異。
靜謐的夜突然起了風,卷動院子裏的草木,二人臉上的麵紗被風卷走之時,天上的月突然被暗雲遮住,周遭便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蕭莫寒伸手,將宋綠衣的手緊扣住了,等繞過這個前院,眼前突然一亮,映入眼簾的是圍成一圈的燭火,栗聞跪坐在中間的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
這是在施法,為了解除他中的整蠱術,口不能言的確是一件很沮喪的事。
宋綠衣噗嗤就笑了:“妖道你是在呼風喚雨嗎?”
栗聞的眼睛驀地張開,異瞳對著她望過來,在他愣神的時候,小童躬身道:“王子,魅國中人。”
而後他們看見,栗聞的那雙異瞳裏有淚水滾落,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旅者,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故鄉,就像是一個相思成疾的人,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愛人。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宋綠衣對著他勾了勾手指,他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朝著她走了過來,一個站在燭火外,一個站在燭火內,就像是兩兩相望的兩個世界。
宋綠衣柔聲道:“你肯定是以為見到了笑窈,我的確跟她長得很像,因為我是她的女兒。你肯定一直在找我,所以我來見你了。”
他那張年輕又雪白的臉龐,竟是淺淺的起了紅暈,那雙被淚水浸染的異瞳,格外的流光溢彩。
宋綠衣將食指伸進嘴裏,咬破以後,將指尖的血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整蠱術一解開,便聽到了他語不成調:“你是窈兒,你不是,你是她的女兒,她還活著,但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