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這樣跟他說話,她作為未婚妻居然這樣跟未婚夫說話,她作為醫者居然這樣跟病患說話,他的眼裏起了霧氣,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宋綠衣手裏的茶水蕩了出來,怎會有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做出這樣叫女人骨頭都軟了的樣子來,如果不是她定力深厚對男人無感,隻怕恨不得替他去死。
她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突然軟綿綿地:“父親帶回來魅國的一本醫書,我照著學了,所以你別擔心,我能救你。”
他更是軟綿綿地喊了一聲:“古古……”
她的心子都在這一聲裏發生了地震,震得她幾乎神誌錯位,把杯子放下,把眼睛調開,默念二十一世紀的毒雞湯:被美色所惑是不得好死的,戀愛腦是不得好死的,心疼一個男人就是在自尋死路,給男人花錢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無情無緒地喊了一聲:“郭浩,抱他進去。”
眼不見心為淨!
若說上次泡澡的那種痛苦,蕭莫寒還能找到形容詞,這一回,連形容都形容不出來了,就連毛巾都堵不住他的哀嚎,郭浩蹲在他身後,雙手死死壓住他的肩,最終聲淚俱下道:“屬下不能不狠心,隻要主子能活下來。”
毛巾被他咬碎,他的身子在浴桶裏像要死的魚那樣彈命,痛徹心扉地嗚咽:“讓我死!讓我死!”
宋綠衣在外間已經走了十個來回了,是自個的藥太重了嗎?這小白鼠即將為科學獻身!?
他發出的聲音,讓最是心狠的宋綠衣都聽不下去了。在她救治的病人中,什麼樣的慘呼她沒聽到過,但再沒有人有過這樣痛苦到隻求一死的嗚嚎,把她的心子揪得要冒出血來。
她終於小跑了進去,蹲在浴桶邊問:“很不好嗎?實在熬不住就不泡了。”
蕭莫寒眼角在流血,鼻孔在流血,唇角在流血,看著宋綠衣,猛然伸手將她扯過去,死死抱在懷裏,牙齒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劇烈的疼痛讓宋綠衣慘呼出聲,郭浩見狀也急忙用力拉扯,但他抱著她不鬆手,咬著她的肩膀不鬆開,他竟然在吸她的血。
關於吸血鬼的劇宋綠衣看得多,真個身臨其境,她隻覺得魂飛魄散,手伸進了腰封,哥哥送她的那把匕首被她抽了出來,自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她要殺了他。
但他的身子突然軟綿綿的,抱著她的手臂放鬆,咬著她的嘴也放開,頭軟軟的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郭浩連忙抱他起身,奔出去放在了床榻上。宋綠衣用手按著肩膀,鮮血打濕了她的整個手掌。
郭浩走進來,雙膝下跪,叩頭道:“主子神誌不清才傷了大小姐,求大小姐救救主子。”
怪他什麼呢?多少醫生被病人打過咬過,還是以救死護傷為操守。
宋綠衣走出去,坐在腳踏板上給他把脈,前所未有的,他的脈象跟正常人無異,好到讓人難以置信。
於是她急切道:“你出去,守著門。”
郭浩應聲出去了,門一關,床上的蕭莫寒跟宋綠衣就進了醫療室,她立馬抽血,放在顯微鏡下觀察,那些蠱蟲竟然像吃飽了的孩童,全數靜默而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