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綠衣苑,進入院門的時候,對門神宋山道:“跟我進來。”
宋山看著她手裏抱著的顯然是一件男士的外衫,眉頭跳了跳,這位主子平時話少,安靜,極好伺候,卻又總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事。
憑直覺,他認為這件外衫便是又一個意外。
進入二月,天氣暖和,有了早春的那抹春意,雖春意料峭,裹著冷寒,但終歸是不再下雪了,日頭也明晃晃的,春花跟春雨還有春雲這三個丫頭,便在院子裏搗鼓著撒花種子,又把舊年的那些枯草秧子拔除。
宋綠衣從來不管幾個丫頭做甚,她對下人幾乎沒有要求,當然也從未聽她斥責過任何人。
看見她,春花便站起身,拍著自己滿是泥土的手,問道:“那明大夫尋小姐何事?”
她淡然道:“送了件衣裳給我,你們繼續忙,宋山跟我進去。”
春花怔在當場,比老爺年歲還大的明大夫給小姐送自個的衣衫,小姐領著宋山進了內室,這……
碎步跟了過去,才到門口,門就被宋山從裏麵砰的關上了,硬生生將她關在了門外。
她跌了跌足,扭身走到院子裏去,繼續跟幾個丫頭刨土,嘴巴翹著,怨幽幽地:“小姐如今把我當外人。”
春雲在努力地拔一棵枯死了的花樹,樹根是拔出來了,自個卻摔了個屁股墩,被泥土帶出來的還有一條肥嘟嘟的蚯蚓,對著春花的臉就飛了過去,隻嚇得春花手腳癱軟,張著嘴還沒來得及尖叫,被春雨一隻手捂住了嘴,另一隻手把那條飛到春花鼻翼前的蚯蚓捏住了,蚯蚓在她的指尖下扭動著,有著叫人頭皮發麻的滑膩。
她說:“我拿它去釣魚。”
蹦蹦跳跳的走了,春花撐著發軟的腿,走到院子裏的石凳子上坐下來,看著遠走了的春雨,還在刨土的春雲,和緊閉的房門,第一回覺得,自個身邊就沒一個正常人。
屋裏的宋山,再一次親眼目睹宋綠衣消失了,他甚至還下意識的伸手去撈了一下,沒有抓著。
第一回看到宋綠衣消失之後,他在給宋穆炎的書信中說:“屬下認為現在的大小姐是個妖怪,想必妖怪也分好的壞的,屬下認為小姐這個妖怪是好的,因而屬下不忍鏟除她。”
宋穆炎在回信中說:“等我回京那天,就鏟除了你。”
照目前自個看到的情形,還是替她守門比較容易,鏟除她好似有點困難,輕功足夠好的人可以瞬移,但不能隱身,跟妖怪比武功,宋山還沒有嚐試過。
進入醫療室的宋綠衣,先是用藥水浸泡衣袖,讓袖子上幹了的血跡融在藥水裏,然後用顯微鏡觀察,如她所料,這人患有白化病,無論是他如雪的頭發還是肌膚,包括那惑人的異瞳,都不過是疾病引起。
這人的血能讓中毒昏迷的皇上醒轉和痊愈,說明血裏有解藥,這種解藥被那人長期服用,融入到了他的血液中,或者可以說,那人曾經中過跟皇上一樣的毒,卻服用了一種藥物解了那種毒,他的血液便有了解那種毒的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