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綠衣不在意不關心這些常務瑣事,但自活過來竟然是第一回知道府裏還有自個不知道的院子,而且還是父親為母親建的,那她必然是要去看看的。
但宋綠衣前兒走進這院子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個的眼睛,現在還是正月,前幾日還大雪紛飛,可滿院子竟然是繁花似錦,有些花竟然還閃閃發光,她立刻想起那本書上描繪的圖畫,隻是現在綻放在她的眼前,有著讓天地失色的瑰麗。
在這些花卉中,間或種植的藥草,外人也定是一樣都認不出來,但宋綠衣能認,那都是母親庫房裏那些來自魅國的草藥,隻不過眼前這些草藥是綠油油的紅彤彤的藍盈盈的黑乎乎的,它們鮮活,帶著惑人的色彩,有著別樣的形態,明明很美麗,又有著叫人說不出的瘮人的魔力,也許多看幾眼,就會被迷昏或是中毒。
這是滿院子的靈芝仙草,毒草毒花,是母親將曾經魅國有的珍稀的植物都培育栽種了出來,院子被鎖了十五年,它們還活得神采奕奕,不死不休。
宋綠衣的心劇烈的顫抖,我親愛的老祖母啊,你把定親宴設在這裏,你是想讓侯府被滅九族啊!
她不敢再往裏麵深走,轉身出來,把門鎖住,提起裙擺就往福壽堂跑。幸虧自個聽說楚陽穀就想先來看看,否則全京城的人都要被院子裏的一切生生嚇死。
她氣喘籲籲地跑進老夫人的屋子,喊道:“祖母,定親酒宴設在那兒不合適。”
老夫人笑道:“這麼急吼吼地作甚?你母親素來喜歡花兒朵兒,那就是個讓她種花種菜自個玩的院子,你瞧著那兒不好,不把宴席設在那兒就是了。”
她平平心緒,挨著老夫人坐下,攥著鑰匙道:“那這個院子能不能給我?”
老夫人對著陶媽媽訴苦:“你看看,都要嫁人的姑娘了,還想著在娘家占地盤兒。”
陶媽媽笑不可仰:“大小姐能入眼的可不多,您老還不快點點頭。”
這倒是,好似眼前這孫兒看到什麼都是淡淡的,沒流露過一絲半點的眼熱。
老夫人柔聲道:“給你,給你,本來就應該給你,你就是成親了,那裏也給你留著。”
綠衣謝了一聲,又急吼吼地走了,惹得老夫人跟陶媽媽隻笑。
她當然急,從前有宋天軼在,隻要不是謀朝篡位,任誰都不敢來搜府。但如今父親不在了啊,誰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麼事兒!
她邊走邊默想書上所記載的藥草,它們的屬性,它們的毒性,它們的采摘方法,它們的保存方法。
於是,宋綠衣用了足足兩天兩夜的時間,才將這些靈花異草收割和保存了,將它們能遇土即活的根莖和遇水即活的種子都妥善密封了,統統收進了醫藥室。
於是,今天她的定親禮,但是她眼皮都睜不開,被春花從被窩裏挖出來,行屍走肉一般的由著春禾易容了一番,然後閉著眼由著春花喂了早點,又閉著眼坐在她綠衣苑的正堂等手帕交來道喜。
現在她也是有布置得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正堂了呢,現在的她也是有了手帕交的呢,春花站在她身邊,讓她的頭靠著自個的身子,免得她打瞌睡滾到地上去了。
宋山杵在院門口,穿了一身紅色的直綴袍子,係著黑色的腰封,跟個新郎官似的,讓春花抿嘴笑了好久。
自個兒今日也穿了紅色的襖兒和襦裙,跟新娘子似的。她笑著笑著臉居然紅了。
春雨站在院門內,盯著宋山的背影瞧,他不會把小姐的手帕交嚇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