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雙目緊閉的他，此時雙目如寒星，倒映著馬車內燃著的火盆，火光在眼裏跳躍，有著晚霞落在江麵的動人心魄。
宋綠衣看著他，這樣一位女媧的參賽作品，若是真個死了，倒也可惜。
她迎著他的注視走過去，在地氈上坐下來，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他雖未躲避，但聲音寒涼無比：“我派人查過你，你禁足十年，所學無幾，卻在上吊救下之後，突然善醫，善毒，你是何人？”
她感受著他脈搏的跳動，相信若他動怒，隻用二分內力都能一掌將她擊斃。
把手收回來，冷清清地：“我確是宋綠衣，若我說是在病了的那幾個月，在夢中學會的這些，估計你也不信。”
“跟何人所學？”
這話宋穆炎也問過，她懶得再回答了，她說：“你故意動用真氣吐血，是為了幫我解圍，但往後不可再如此，你的身子在一日日枯竭，遲早有油盡燈枯的一天。”
他的眼睛眨動，睫毛像在展翅的蝶，那眼裏明明是蔚藍色的冰水，卻又有著溫柔柔的波紋，薄唇輕啟：“我一直在想，或許，從前的古古早已不在了，而你，是妖精占用了她的身體。”
她的眼睛一亮：“你也聽說過這些傳說呢？”
他的唇角有了憂傷：“小時候，府裏有個情嬤嬤，總愛給我講那些故事，她說，母妃變成了花，或者變成了蝴蝶，一直在府裏陪著我。”
她拿起案幾上的一個蜜桔，剝開，香味在車廂裏四溢，拈起一瓣，很自然地遞到他的唇邊：“我那日上吊被救下來，沒死成，但我張嘴一哭，一口氣出不來憋死了，然後我就到了奈何橋，孟婆要我喝湯忘卻人世，可我喝了三碗都不中用，孟婆無奈道，你回去吧，這地獄關不住你，可我不願意走啊，地獄也比關在那個院子裏好呢，孟婆便說，我教你醫術吧，讓你走出那個院子。於是，我就活過來了。”
編故事嘛，誰不會呢，她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看他聽傻了的樣兒，綠衣把遞在他唇邊的那瓣桔子收回來，自個吃了。
然後他笑了，那眉眼勾起來，眼尾是迤邐的風情，著實讓宋綠衣呆了兩秒。
不管他信不信，顯然他不想再追究了。
她實話實說：“你真好看，的確是位美男子。”
他蒼白的臉頰起了紅暈，孩子氣的背過身去，問道：“你去王府作甚？”
她屁股扭動著，轉了個身，脊背靠在他躺著的座椅上，聲音竟然是歡快地：“讓世人都看看你這個媳婦兒的確有衝喜的作用呢，我陪著你，你就沒死成。”
他猛地轉過身來，看著她的後腦勺，聲音變得鋒利：“你是不是第一回給我把脈就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會死？”
她無情無緒地：“誰說你不會死，你頂多還能熬一年，便會內髒血液枯竭而死。”
他沉默一會兒，語氣有了痛意：“那你還來陪我作甚？”
“是你非要娶我啊，蕭伯伯就在外麵，隻要你說你不要娶我了，我就不陪你了。”
他想也沒想：“休想，我也想讓世人都看看你這個媳婦兒衝喜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