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儒源壓下心裏的顫動，當時那刻，他幾乎以為那位馳騁沙場的驍騎將軍又恢複了往日的神勇。
忙走過來，同顧客都一起拱手道：“太尉說得正是，莫寒乃我大同朝永久的驍騎將軍，不可不來。”
站在蕭滄雨後邊的錢夫人和二公子，成了被忽視的存在，還是她的胞姐相國夫人錢如枚走過去，拉著她的手牽到一旁去，私下親親熱熱說話解了圍，而蕭莫然眼睛一掃，也走到了楊千盈身邊，低聲道：“許久未見妹妹，問妹妹好。”
算起來，他們也就在兩年前的詩會上見過一麵，那時的蕭莫然在京中已有才名，又確有玉樹臨風的驚才風逸。
楊千盈臉一紅，屈膝道：“問然哥哥好。”
這是她未來的夫君，可是她的整顆心都在輪椅上那個人身上。還是小時候在一起玩耍過，他上了戰場之後就再沒見過，她並不知曉他長大後會如此的形貌昳麗，用色若春曉都不為過。
若說從前的喜歡，是為著兒時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熟稔，為著少女時那說不清道不出的仰慕，那此刻，她被那樣一種瞻彼淇奧，綠竹猗猗的如琢如磨，把一顆心擊打得碎如針芒，刺得她無一處不疼。
垂著頭攪著手裏的帕子，覺得隻要一抬臉，一切就都藏不住了。
蕭莫然輕笑一聲：“妹妹雖是跟大哥有過婚約，但那已是過往，因而無需羞愧。”
她背過身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單薄的脊背在微微發抖。
蕭莫然看著她的背影，眼神閃了閃，走到另一邊去，跟一位同僚寒暄起來。
蕭滄雨推著蕭莫寒，徑直走到老夫人麵前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妖孽，眼裏的瀲灩水光越發的波光粼粼，喚道：“祖母，寒兒想你了。”
就隻是這一句，老夫人再也憋不住，她對蕭莫寒是有諸多怨言的，這個她自小當作孫兒看待的孩兒，非要娶她的孫女，全然不顧往日情義，但這會兒，所有過往的情誼湧上心頭，老夫人半蹲下身，抱住他哭道：“孩兒，祖母也想你。”
然後隨即放開他，邊拭淚邊問道：“今兒可是為了撐著進宮，是不是用了什麼虎狼之藥？何必非要來這一趟，什麼事都沒有身子重要。”
隻有至親之人才會有這樣的關心。
蕭滄雨連忙道：“是用了些藥，卻也注意了分寸，母親放心就是。”
老夫人回頭，把身後的綠衣拉過去，推到了蕭莫寒麵前：“你想來沒有見過，這就是古古。”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對望著，所有人都這樣望著他們。一個就像是彼岸花，美得不似在凡間，一個就像是路人甲，普通得好比豨薟，這樣強烈的對照，讓他們不知道該為誰叫屈。
蕭莫寒的唇角抽了抽，若說上次易容還勉強能看出她原來的五官，而這一回，竟是改變了她所有的容貌，她身邊那個春禾，果然是遊滋國易容術最好的鬼手。
一直黏在蕭莫寒輪椅旁的顧子涵訝異道：“姐姐，你怎地比上回更醜了？”
被顧太尉一把拖著走遠了，顧子涵還在喊：“蕭哥哥，隻有她願意嫁給你，你要對她好點。”
宋綠衣看著他，眼底有暗青，唇也泛著白，若上回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是易容所致，今兒是他本來的真麵目，便說明他今兒來宮裏，的確是硬撐著的。
蹲下身去，手放在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上，未婚男女之間也是嚴禁私相授受的，但這樣兩個苦命的人兒，人情戰勝了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