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的手在老夫人手背上拍了拍,柔聲道:“逝者已矣,孝在心裏。祖母想必記得,我跟蕭,我跟寒哥哥的婚事是父親的心願,縱然寒哥哥時日無多,也全了這份情義。若他活著,我便陪著,若他……我便回來陪祖母頤養天年。”
蕭滄雨猛地抬頭看著綠衣,她的麵容那樣美好,她的眼神那樣平靜,她對蕭莫寒並無私情,但她似乎是真的並不在意會嫁給一個將死之人。因為,她太過平淡和從容了,似乎這不是在麵對自己的終身大事,而是在麵對一件可做可不做的小事。
老夫人長歎道:“快要過年了,雖然府裏守孝,今年過年不宴客也不拜訪親友,但宮裏三日後成妃的生辰和年三十宮裏的年宴都不得不參加。那就過年之後緊趕著操辦,正月十六給他們舉行定親禮吧,如果莫寒能熬過去,我宋府不會背信棄義,若他……也希望你莫忘今日之承諾。”
蕭滄雨終於熱淚滾落:“兒,多謝母親成全。伯伯我,多謝古古成全。”
“我送送蕭伯伯。”
走至院中,宋綠衣停下來:“我有幾句話跟蕭伯伯說。”
蕭滄雨停步,眉目軟和,俯看著她那張揚起來的臉。
“敢問蕭伯伯,若您跟父親跟皇上三人深陷險境,您是護著皇上還是護著我父親?”
蕭滄雨啞然失笑道:“我跟你父親都會護著皇上,不死不休。”
宋綠衣也笑了:“是的呢,還是皇上最重要呢。”
蕭滄雨啞然,這話聽起來沒毛病,又似乎別有深意。
宋綠衣退後一步,屈膝道:“今年的宮宴,蕭伯伯能否帶寒哥哥進宮赴宴,他雖病重,想必在輪椅上還是能坐得住,畢竟,他還活著是不是?”
蕭滄雨猛然握拳,是的,他這個兒子還活著呢?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當他已經死了?
他揚聲道:“聽你的,他還活著,還要娶媳婦兒。”
“蕭伯伯慢走。”
眯著眼抬頭看天,太陽明晃晃地照在頭頂,難得的好天氣,她對站在一丈開外的春花和宋山說道:“我們出去走走。”
自老爺過世,府裏都在強裝堅強,實則人人壓抑,尤其是宋山,至今雙目通紅。宋天軼對他而言也是父親般的存在,從前或許宋綠衣不理解那份感情,而現在她懂了。
三人也不駕車,就散著步子朝街心走去,想這芸芸眾生,莫不是在得到又在失去,卻都在拚命地活下去。宋綠衣突然開始瞧不起那個吞安眠藥自殺的自己。
宋綠衣給府裏眾人一人定製了一身新衣,又買了各種糕點,托店主送去侯府即可。
再又閑散無事的漫無目的地走,雖是寒冷,但年關將至,街麵上的人喜氣洋洋,生活總歸還是美好的。
春花道:“聽說王府在派人精心布置將軍府,好像蕭世子想成親之後就帶著小姐住到將軍府去。”
宋山冷冷道:“他不是世子了。”
春花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宋山隻當沒看見。
宋綠衣問:“將軍府在哪條街?”
宋山道:“朝陽街,他的將軍府跟公子的將軍府隔著一條街,跟雍王府也隻隔幾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