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騫裹著大氅斜窩在軟塌上，手裏捧著書，長發散散而束，蒼白的麵容被爐火映襯，更是孱弱，卻又有著方外道人的仙風。
他放下書來，語音溫溫：“父親請坐，先喝盞熱茶。”
顧客都屁股一挨椅子，就將今日朝堂之事細細說了出來，顧子騫安安靜靜聽著，唇邊擒著一抹了然。
等顧客都說完，他雙手捧起一杯茶，奉上，輕緩著道：“我顧家，從來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但這未嚐不好，我們要做的，是那顆能定輸贏的棋子。若太子，哦還有如今的雍王能順利繼位，我們穩居不倒，若他們二人做不了皇帝，子軒養著的軍隊可不是白養的。”
輕描淡寫之間，道盡了野心。
顧客都疑惑道：“難道皇上不怕？”
顧子騫狹長的眉眼勾起更彎的風情：“當然怕，所以，皇上多年來，一直讓您牽製楊相，讓楊相牽製您，總有一方最終是他真正倚重的。但是，皇位繼承人就在太子跟雍王二人之間其一。”
顧客都一喜：“也就是恒王被皇上排出在皇位繼承人之選之外了？”
顧子騫把書再度拿起來，淡然道：“那五萬兵給恒王，就是看他有了能反的底氣還能不能忍住不反，若忍住了，尚能被庇佑著做個賢王，若忍不住，便被丟棄了。”
“所以，他也想看看楊家是不是會助恒王奪東宮之位，如若奪，便廢掉楊家，如若不奪，顧家跟楊家便永遠是他的左膀右臂。”
顧子騫輕笑：“他不過是在賭權利，賭人心。”
顧客都倒吸一口冷氣：“皇上心好狠！”
顧子騫嗬了一聲：“不狠不做帝王。顧家和楊家，從來都是皇上牽在手裏耍的猴子。父親，讓涵妹妹安心備嫁就是，李承庭那人，做夫君比太子強。”
“可他根基太薄弱。”
“從今日起，您的關照對象放在雍王身上，而不是太子身上，讓楊相以為顧家往後要幫的是女婿，而不是太子，他跟恒王會將從前對太子暗中的小動作，慢慢做成明的，膽子大了，錯就多了，錯多了，離死就不遠了。”
顧客都擊掌道：“都聽你的。”
複關切道：“最近身子可好些了，為父在為你尋求神醫。”
顧子騫磕了磕眼皮：“我走過諸國，這世間哪來的神醫。父親無憂，我撐得住。”
顧客都忍了忍還是老生常談道：“你的婚事，為父最為看重也最為憂心，你就算有自娘胎帶來的病症，但並不影響你成親生子，為父實在是想看到那一日。”
他輕描淡寫地：“拖著個孱弱的身子，何苦去害了人家姑娘，況，我若是成親，便終生隻要一人，小時候姨娘受的那些苦我曆曆在目。”
顧客都露出慚愧之色。
顧子睿溫言道：“您也無需愧疚，男人誌在朝堂，哪有餘力管後宅的瑣事，更何況，如今我姨娘過得很好。”
顧客都哽聲道：“為了她，你也得……”
他的眼睛放在了書卷上：“若我身子允許，又遇到了我喜歡的女子，會生個孩子給姨娘作伴，父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