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跟父親一樣,對蕭家有情義,這情義甚至超過了對待眼前這個女孩兒。
這非常不公平。但她的眼裏從未有半絲埋怨。
越是這樣,他越難受。他懷念她小時候哭鬧的日子了,哭鬧還能哄哄,如今連半分心意都傳遞不出。
她的神情認真而嚴肅:“我即刻回京,而你,繼續前往秦州。”
他的眼眶忽地發熱:“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不管。”
她唇邊泛起來笑意:“無非是一場逃無可逃的婚事,哥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蕭莫寒是裝的,他的確中毒了,但並不危及性命,他是裝給人看的,所以他折磨女子的事,多半也是假的。”
宋穆炎怔住,但他又不是蠢的,沉聲道:“好多我想不通的事,你這一說我都想通了,他的毒定是蕭伯伯下的,而我的腿是父親打斷了的,他們怕我們二人反,因為,朝堂要有變故。那我更不能離京!”
她斷然道:“你更應該離京,你就不想知道,祖父離家出走十年,真個僅僅是因為我被禁足?你留在京城還得裝個廢人,去他那裏,便於施展開手腳。”
是的,如果朝堂真的要變天,宋穆炎不能再繼續留在京城裝廢人,離京,雄鷹才能展開翅膀。他抬起手,在她的頭頂上摸,柔聲道:“古古,我們是不是都小看你了。”
“我會把那些子藥丸交給宋山,你每日需服用三次。”
他的腿明顯顯是她救下的,雖然兄妹之間不言謝,這份天大的恩情,他此生無報。
她抬起眼來,一貫平靜無波的眼裏,有了淩厲,聲音也淩厲起來。“你腿傷大好的事,便是到了祖父那裏,也不可叫任何人瞧出來。若有心人真要查,便是你離開京城,也會有眼線盯著你,記住了麼?”
這是她第二次這樣嚴詞叮囑她,不是叮囑,像是命令。
除了父親,從無人這樣對他說話。
他連忙保證:“放心,莫寒那樣子都忍了兩年,我必不會露出痕跡。”
他從來不了解她,如今更是不了解了。以後更沒機會了解了,這讓他失落。
她站起身來,淡然道:“我雖嫁人,也要明年出嫁,會時常傳書信給你,我讓你無需再裝的時候,便不用再裝了。”
他的眼眶忽然發澀,從鞋筒裏抽出一把匕首來,遞給她道:“兄長沒有什麼賀禮送你,把這個收了,這東西小巧,但削鐵如泥,隨時帶在身上,無論誰但凡敢欺負你,便殺之。”
頓了頓,一字一字道:“即便是蕭莫寒。”
她伸手接過,的確小巧,不過三寸。刀鞘是皮質,看起來其貌不揚,且有磨損。
她順手就插進了腰間的裙封處。她很滿意這件禮物,能被虎賁將軍日夜放在枕下的物件,都不會是普通物件。
宋穆炎捏著拳頭,切齒道:“虧我待他如弟,他怎地就不肯放過你。”
宋綠衣也眨巴著眼睛,那個人明明是裝的,自然不會相信衝喜一說,他這般對自己勢在必得,搞得像真愛似的。
為什麼?
然,聖旨不可違。
微微頷首道:“我,我興許變得不再是從前那個人,但我會護著府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