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一眼,錢夫人改變了主意,給一個管家實在是太可惜了。
清風開口了,那聲音除了媚,還帶著天生的那麼點啞,就像一塊磁鐵,吸住了人的耳朵。
“奴婢清風,從此唯夫人馬首是瞻。”
錢夫人看著她,如果這是一枚棋子,除了忠心,還得用好。
聲音便威嚴起來:“你在母親身邊多年,想是極穩妥的人。我將你要來,自然不是為了叫你端茶遞水,而今有一份好前程,就看你怎麼抓住了。”
“請夫人明示。”
“王府世子,十二歲上戰場,十七歲回京養病,如今已然十九了,卻還是個雛兒。而他的親事就定在明年,總不至於叫新娘子進門,新郎官還什麼都不懂,我便將你指給他做通房,讓他通男女之事。”
清風猛地一震,俯下身子去,用頭抵著地麵,顫聲道:“奴婢不敢!”
她原以為被要來王府,是錢夫人想將她送給達官貴人,為王府拉攏人脈。給世子做通房?外麵世人皆知,他已經病入膏肓,難道自己要給他陪葬嗎?
就連錢府的老爺少爺們覬覦她,她都避之不及,因為她深知自己的價值,絕不是做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通房。
錢夫人笑了:“怎麼?是瞧不上王府的世子爺呢?還是你自恃有點資本,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她以頭叩地:“奴婢不敢,奴婢願意永遠伺候夫人。”
“哎喲,我可擔不起你伺候。你隻怕是忘了,你是錢府從揚州買回來的瘦馬,母親一直養著你,本就是要將你送人的,或許是七旬老翁,或許是商賈巨富,如今你的賣身契可是在我的手上,莫說我讓你給世子做通房,就算即刻將你賣入鴻湘樓,也都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她的四肢冰涼,但她的汗水濕透了衣背。
錢夫人起身,淡然吩咐道:“明月,帶她下去梳洗打扮,然後派人送到世子的床榻上去。”
“是!”
……
蕭莫寒在醜時準時醒來,這是他每晚避開眾人練武的時辰。
眼睛還沒睜開,他就察覺出了異樣,鼻尖有脂粉味兒,身上的被子在細細瑟瑟抖動。
但他保持著不動,隻是把眼睛睜開,很費力地翻了個身,看到了一張海棠盛開的臉,和一雙蓄滿淚水的眼睛。
她的身子慢慢往後挪,抖著聲音說:“奴婢叫清風,是夫人送給世子的通房。”
他的眼神半夢半醒的,透著旖旎的暖意:“嗯?你怕我?”
當然是怕極了的,他的臉死白帶灰,睡在那裏就像是屍體,若不是被子裏尚且有溫度,她幾乎以為是跟死人躺在一起。
自錢夫人往他這裏送了五十個下人,他連夜裏睡覺都隻能易容了。
清風挪到了床邊上,然後順勢滾下去,在腳踏板上跪了下來:“求世子饒過奴婢吧,奴婢願意為世子做牛做馬。”
“你,不願做我的同房?”
給一個將死之人做通房,她腦子又沒進水!
她叩頭道:“奴婢原是錢府買來的瘦馬,奴婢的身份配不上染指世子,奴婢願意做個最下等的奴婢,哪怕是端尿擦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