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神色未變。
若是她一哭二鬧三上吊，或許老夫人的心裏好受一些。她這樣靜態，使得老夫人想起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這才是痛中之痛，絕望之絕望。
老夫人何曾知道，麵前這個孫女的靈魂，是一個不在乎不在意一切的女子。
本想同她解釋一番，嘴巴張了幾張，無從解釋。許多事，隻看結果，結果既定，再多些解釋反倒虛偽。
老夫人看著冷冷清清的她，摸著膝蓋上的手爐子：“這院兒確實太冷情了些，眼看著就是要定親的人了，陶媽媽去給夫人說一聲，叫她給綠衣這裏把人配齊。”
綠衣淡淡地：“我不喜歡太多人，就這樣很好。出嫁的時候，我帶走三個人，春禾，春花，春雨。”
老夫人看著她，麵前這人兒，看似毫無攻擊力，但那雙眼睛，都是我說了算的冷冽。
老夫人起身道：“那就聽你的吧，一應事兒無需你操心，反正你也不懂，你從前怎樣玩兒的便還是怎樣玩兒吧。”
走出閨房，心裏憋著一口氣，對兩個還在搬那些花盆子的丫頭道：“把這個正堂收拾出來，瞧著不像個樣子。”
小姐這些年從來沒有客人來訪，要正堂做什麼？
但春花立馬屈膝道：“是。”
老夫人出了院子，使勁長舒了幾口氣，還是覺得五髒六腑都攪成了一團。那老淚終是憋不住滾了出來。
陶媽媽道：“大小姐想是已經想通了，老太太寬心些吧，說不準，她嫁過去，世子就真好轉了呢，以她的容貌，隻要是男子都會手心嗬護的。”
這倒是真的，那樣的容貌，縱然是石頭，都要軟的。
當年宋天軼對待笑窈，恨不能七尺男兒手裏長槍，都化為了繞指柔。
老夫人擦幹淚，又恢複威儀，命道：“吩咐下去，自即日起，著手準備大小姐的婚事，我侯府要給她最最好的嫁儀。”
如果欠了她，如今也隻能多給她一些嫁妝，令自己心安罷了。
“是。”
宋天軼，老娘讓天下人看到，侯府是如何風風光光將你的愛女嫁給一個廢人的。
你恥不恥？你羞不羞？
“還有，送我的親筆信去鹹王府，請老王爺親自保媒，明兒就去黎府給炎兒提親。”
鹹王府老王爺是當朝皇帝的親叔叔，當年在奪位大戰中，支持過當今皇上，因而得以尊享榮華富貴。
陶媽媽溫聲道：“老夫人最近飲食睡眠都不好，可要請個太醫來瞧瞧？您啊，這府裏大務小事都少不得您操心，得找個媳婦兒接班了。”
老夫人一歎：“李氏就是個軟性子，人品沒得說，就是缺少殺伐決斷。張氏從前是多才貌雙全的人兒，這些年隻顧跟那些妾室爭風吃醋，曹氏還年輕，還不及綠袖穩妥。”
“那就好好生生帶帶綠袖，能幫襯一些是一些。”
老夫人想了想：“說的很是。那孩子雖說才十二，為人處世卻著實是不錯，從明兒開始，我就帶著教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