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變成了本王,從老祖母變成了老夫人。
老夫人連忙道:“未曾想這世上也還有人記得她,既是如此,是她天大的福分。陶媽媽,去,讓春禾給大小姐好生梳洗裝扮,來拜見楚王。”
“是。”
這邊二人又打了一會太極,說了許多的孺慕之言。兩盞茶後,宋綠衣跟著陶媽媽進來了。
李承哲看著她,猛地起身,駭了老夫人一跳,連忙跪下請罪:“老身就說會汙了貴人的眼,求楚王恕罪。”
李承哲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麵前的這個人兒,頭發梳了兩個荷包髻,插著些小珠花兒,穿著青色鑲兔毛的短襖,黑色繡纏枝紋馬麵,站在那裏木木訥訥又老氣橫秋的。
她那張臉,黑裏透著紅,黃裏透著黑,正傻乎乎直愣愣看著他。
那天在那個小院兒,他隔得遠,著實是驚鴻一瞥,實則真沒把那麵貌瞧得太清楚,隻覺得那容貌形態,驚為天人。
老夫人嗬斥道:“還不跪下見過楚王。”
宋綠衣手一伸:“你給我帶糖了嗎?”
李承哲往後退了一步,幾乎被椅子絆倒。
她嘟著嘴,一跌腳:“哼!小氣!”
一轉身,一溜煙兒的跑了。
李承哲好半天才緩過來,看老夫人還跪著,連忙去扶:“老祖母,別動不動下跪啊,我真不知道她如今這個樣子,我並非要看笑話。”
老夫人就勢起身,哭得老淚縱橫:“老身命苦啊!”
李承哲勸慰了一番,總算把老夫人勸住了,這才告辭。老夫人親自把他送出府,看著馬車走遠,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進府,朝著綠衣苑的方向看了良久,那孩子,隻怕是自個小瞧了。
能裝傻耍癡的人,通常都是大智若愚。
她對陶媽媽吩咐道:“將春禾派到綠衣苑去,跟著大小姐伺候。”
陶媽媽忍了忍,還是問道:“老夫人為什麼要這樣藏著大小姐?”
不藏?不藏跟她那個母親一般麼,任是鋼鐵都變成了她手上的繞指柔。
更何況,侯府從來不想送任何女子進宮,那就是個華麗的囚籠,跟禁足沒什麼差別。
她的孫女,自個可以把她關著,卻不能讓旁人也把她關著。
……
鴻湘樓。
李承哲灌了好幾杯酒,那神情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杜噯椛陪著他喝了好幾杯,那神情也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顧子睿看著二人,手指在桌子上扣,扣出有節奏的音律來。
李承哲伸手,把他手背上拍了一下:“煩不煩!”
顧子睿說:“我不煩啊,你煩什麼?大不了就是我們找錯了人,接著再找就是了。”
“有多少時間找?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後為了我的婚事從前年就在提,最近更是嘮叨得緊,她一向喜歡尚書家的黃菲染,隔三差五召她進宮去,就想讓我跟她混個臉熟。”
顧子睿笑道:“黃小姐挺好的啊,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說到才貌雙全,她是獨一份兒。”
杜噯椛點頭:“她閨閣中流傳出來的那些詩詞,我們這裏的姐兒都編了曲兒在傳唱,確是才情橫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