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聽雨找了個爛水溝洗完手,漱完口之後,掏出兜裏的七枚銅錢低頭凝視著。
夕陽已經臨近山頭,天就快黑了。
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他了,事到如今,有一枚銅錢算一枚吧。
暮聽雨帶著七枚銅錢來到玉錦城一家普通的藥坊裏,櫃台前站著一個錦衣婦女,在給他男人抓枸杞和人參。
抓藥的夥計笑嘻嘻道:“你看夠不夠哇。”
秤頭已經很旺,夥計左手提著繩子,右手還在往秤盤裏加料。
錦衣婦女嚶嚶笑道:“各種大補的都給我搞點,特別是補陽的,今兒個我要是爽了,明兒個自然有你的好處。”
“那每樣都多送你一兩吧,保證你家主子三天都不思名花樓,哈哈!”
暮聽雨進門後就站在門前,一句話沒說,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稱完藥材打包好,交錢交貨後,錦衣婦女提著藥包轉身,目光掃到暮聽雨,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臭乞丐,偷窺狂……”錦衣婦女罵罵咧咧走出了藥坊。
抓藥的夥計嗬斥道:“哪兒來的乞丐,還不快滾!”
暮聽雨也不多囉嗦,走到櫃台前,掏出七枚銅錢和一張寫滿中藥名的藥方放到櫃台上,道:“按上麵的藥方抓,要七文錢的。”
“七文錢?這連一味藥都不夠抓呀!”
“看著抓就行,我隻有七文錢。”
夥計掃了一眼藥方,撇嘴道:“方子裏麵就玉靈草比較便宜,其他都是名貴藥材啊,這樣吧,給你抓七文錢的玉靈草如何?”
暮聽雨點頭道:“那就這樣吧。”
夥計熟練的抄起秤杆,往秤盤裏麵放玉靈草,秤很軟,夥計掂了又掂,準備包藥了,這時暮聽雨突然道:“少了二錢。”
暮聽雨以前經常和父母親一起賣菜,所以很會認秤,多一錢少一錢都一清二楚。
夥計堅持道:“哪兒少了?你找茬是不是?”
暮聽雨道:“少了。”並把正確的刻度位置指給他看。
瞅見暮聽雨是個會認秤的,夥計也慫了,又拈了一點玉靈草放到秤盤裏,撇嘴道:“好好好,送你二錢,本來你這七文錢就少,根本上不了秤……”
暮聽雨不多說,提著藥包走出了藥坊。
走了一百多裏路後,暮聽雨回到了他的家。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破舊的茅草屋裏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
暮聽雨提著一個小小的藥包開門走進去,郎中正坐在床前為他的父親把脈,麵色十分難看。見暮聽雨進來,郎中朝他搖了搖頭。
暮聽雨晃了晃手裏的藥包,顫聲道:“我帶藥來了。”
“沒用了。”郎中歎了口氣:“你父親病情惡化太快,而且我說過,你父親的病很怪,就算你找來了藥也不一定能有用,你這孩子呢就是不聽話非要去,要是再來晚一點就要見不到你父親最後一麵了。”
暮聽雨扭頭出門:“我去熬藥,說不定有用。”
“是……聽雨嗎?”
聲音來自床榻,暮聽雨止住腳步:“是聽雨,聽雨給你熬藥去,你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