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島上,冷風蕭索。

那一襲青衣仍負手而立,抬頭望月,宛如一棵蒼茫勁鬆般筆直巍峨,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許,他什麼也沒想,隻是在靜靜等待子時的到來。

“笛大盟主,你一直抬著頭,脖子不酸嗎?”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李蓮花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腿,依偎在一件錦繡長袍之中。

那是方多病的外衣。

“今夜月色,猶如當年。”笛飛聲的眼神忽有些落寞。

李蓮花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一抹深深的遺憾。

原來他一直抬頭望月,是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場東海之戰。

“不錯,不錯。”李蓮花忽然微笑著念了兩聲。

笛飛聲轉身看他:“你也這般覺得?”

那目光灼熱,一如當年。

那是十年前的笛飛聲看李相夷時的目光。

那是英雄相惜,戰意盎然的目光。

從這樣的目光中,李蓮花感受到一絲危險。

“笛大盟主,你的目光太過鋒芒,我現在這副柔弱的身子骨,可經不住你這般霸道的威壓。”李蓮花笑著打趣道。

笛飛聲淡淡的收斂鋒芒,眉眼間似展露一抹難得一見的溫柔。

“你竟這般怕冷?”

李蓮花此時縮在方多病那件錦繡長袍中,臉色蒼白,雙手直打哆嗦,明顯氣血不足。

“年輕時肆意浪費內力,如今年紀大了,也該受些罪。”李蓮花又縮緊了幾分,微微笑了笑,“笛大盟主不必擔心,我早已習慣,冷過這一陣就好。”

十年前,天下最快的劍,是李相夷的劍。

那時候的李相夷,冬日雪天也隻穿一件紅袖單衣,他以內力禦寒,從不怕冷。

那時候的李相夷,下雨從不撐傘,憑借“揚州慢”內力外放,形成人形防護罩,將雨水盡數阻隔在外。

那時候的李相夷,從不會珍惜自己的內力,四顧門中凡有下屬頭痛腦熱,他便直接催動“揚州慢”為其治病,從不遲疑。

那時候的李相夷。

那時候的李相夷。

畢竟隻是那時候的李相夷......而非現如今的李蓮花。

笛飛聲忽然一把掀掉那件蓋在李蓮花身上的錦繡長袍。

他淡淡的伸出手掌,貼在李蓮花的背上。

瞬間,一股霸道剛猛的內力就化作暖流,湧入李蓮花的體內。

這正是笛飛聲的自創絕學——悲風白楊。

“悲風白楊”的內力雖治不好李蓮花體內的碧茶之毒,但助他祛寒卻是不在話下。

短短片刻時間,李蓮花的身體便熱了起來。

那股陰寒之氣被霸道的內力給強行壓了下去。

李蓮花溫聲讚道:“笛大盟主的悲風白楊,果真是一如當年呀。李相夷甘拜下風。”

笛飛聲隨之收了掌力,嘴角噙出一抹不屑淡笑:“李相夷從不會認輸。隻有李蓮花才會。”

李蓮花齜牙一笑:“笛飛聲從不會救人,隻會殺人。可阿飛卻救過我不止一次。”

笛飛聲麵無表情,轉過身去,繼續抬頭望月。

這時,光著身子的方多病抱著幾條海魚,從水裏跳了出來。

“我抓了好多魚哇!阿飛,快生個火,我烤魚給你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