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心病(1 / 2)

十一皇子弘獨自站在城樓上,長袍在身後隨風飄展,宛若一麵旗幟。他俯瞰著城樓下的萬裏江山,那原本屬於他的江山。

作為先帝最寵愛的於貴妃所生的兒子,自幼就比其他皇子多受到了幾分關注。縱使於貴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身後又有強大的襄國公一族支持,但終究不是皇後。而他即非皇後所生的嫡子,也不是長子,難以繼立為君。

想到幼年,父皇將他抱到龍椅上玩耍,問他:“弘兒,將來這個位子給你坐好不好?”於貴妃在一旁忙打住這個話頭,說“弘兒太小,這椅子太大了,不適合弘兒”,說完忙將他抱了出去。於貴妃生在公侯之家,焉能不知道皇位之爭會帶來多大的禍事?可是即便她如此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皇後依然沒有放過她。哪怕扶持野心勃勃的陳太尉。

先帝在世時,對陳太尉就有所打壓。但皇後的家族勢力遠不如襄國公一族,因此她再次委陳太尉以重任,好將她的兒子扶上帝位。這筆帳遲早是要清算的。

皇子弘知道他皇兄的打算,也了解陳太尉的狼子野心。

他將手中的書信握得更緊了一些。

外祖父襄國公來信告訴他,陳太尉與清教勾結已經證據確鑿,是何遠信無意露出了馬腳,偷雞不成蝕把米。陳太尉和清教勾結的背後是安國無疑。很明顯,陳太尉是要借安國之力,意圖篡位。

皇上想看襄國公與陳太尉打個不可開交,坐收漁翁之利。

皇子弘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皇兄,你打得好算盤!”

一陣大風吹來,皇子弘的衣襟飄得更加舒展了……

禁宮之內,皇帝正斜臥在榻上,瑞公公在一旁給他剝核桃。“嘎嘣”一聲,瑞公公將剝好的核桃仁放在瓷盤裏,皇帝伸手捏了一塊,津津有味的吃著核桃,看著奏章——

“小瑞子,你說陳太尉、襄國公、清寧侯同時上奏,要鏟除寧都清教頭領何遠信,這是什麼原因?”他漫不經心的問著。

瑞公公卻隻顧拿著鉗子剝核桃,“這朝政大事,老奴哪裏知道啊?老奴說點笑話給皇上解悶兒還成,這大事兒老奴可說不出什麼來……”

“嗬嗬嗬……”皇帝冷笑幾聲,“你呀!這何遠信不是你的故交好友嗎?如今他有難了,你不幫他說句話嗎?”

“哎呦!”瑞公公忙放下手中的核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這是怎麼話說的?他做大總管的時候,老奴隻是個小太監,要不是皇上提拔,老奴還指不定在哪個宮裏倒夜香呢?老奴和他哪能扯得上什麼關係?”

“起來吧。”皇帝收了臉上的笑容,哪怕是冷笑也蕩然無存,“沒有關係最好。”

瑞公公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汗,“皇上這麼說可是把老奴嚇壞了。”

“這個何遠信最得父皇喜愛,父皇駕崩之後竟然下了一道恩旨要他告老還鄉,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皇帝一怒而起,“他不知道感恩,不知死活的加入了清教,還做了什麼分教教主,真是可惡又可恨!你說是不是?”

“是、是,皇上說的太對了。這個何遠信實在是太可恨了!”瑞公公連聲道。

“那該如何發落他?”

作為皇帝的近侍,要是不能揣測到皇帝的心思,那危險指數可是太高了。好在瑞公公這些年跟著皇帝,還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皇帝不是要他給拿主意,隻是要他給個台階,皇帝是不是把心裏的意思真正表達出來的。

瑞公公也就跟著皇上一起激動起來,“像這樣的狗奴才,就應該將他淩遲處死,免得汙了先帝的名聲!”

“這事兒由誰去辦呢?”

“不是陳太尉、襄國公和清寧侯一起上奏的嗎?就讓他們三個去唄。”瑞公公諂媚道。

“處置一個奴才,用得著這麼大的陣仗?”

“嗯……”瑞公公凝神思考,“那就讓清寧侯去吧。他官小,再說了,不是事兒出在他們家了嗎?”

“好,那就讓清寧侯去吧。”皇帝撂下了奏本,恢複了躺臥的姿勢,拿了一顆核桃用牙齒咬著。

“皇上,您當心、當心……”

這下清教和清寧侯的梁子結大了。即便清寧侯再下狠手,掘地三尺,將清教一舉殲滅,也是帶了報仇的意思在裏麵。他陳太尉也就說不得什麼。陳太尉又不是個吃虧的主,早晚會把這筆帳要回來。到時候,你襄國公的孫子,清寧侯的兒子還在邊關戍守呢,安國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他們。

鬧個魚死網破,他坐山觀虎鬥,出來收拾殘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