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合眼的竇一凡在淩晨時分再次被帶進了詢問室。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竇一凡朝張秋禮笑了笑,發現這在紀委工作的同誌也真是不容易,沒日沒夜地跟他這種俗稱刁民的人鬥智鬥勇,連輪流睡覺都顯得那麼倉促。
換洗衣服是第三天傍晚送過來的。看著那一包明顯被翻動過的衣服,竇一凡眼眸一深,無聲地歎了口氣。想必現在李慕雲和李慕雨兩姐妹都知道他已經被紀委帶走協助調查的事情了吧!能夠上門拿到這些衣服,李慕雲也不可能不知道了。
低垂著眼眉,竇一凡心情煩躁地翻動著那包衣服,突然被裏麵一條花俏的底褲給吸引了眼球。他滿腹疑竇地抽出那條畫著卡通形象的底褲,目光落在底褲上麵的幾個小字上。看著那幾個寫得端端正正的小字‘老公,我愛你!’,竇一凡突然鼻子一酸。在那包衣物裏麵,竇一凡找到了另外兩條花俏的底褲,在上麵找到了另外兩句話,一句是我和孩子等你回來,另外一句是我們正在想辦法。
竇一凡眼眶紅了,身體晃了晃,有些虛脫地跌坐在床上。娶妻當娶賢,和李慕雲這樣的女人就算是平平淡淡地白頭偕老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娶妻、生子、月複一月地領著工資,碌碌無為地過著平庸的日子,比現在這種比牢獄之災更加難熬的日子不知道強多少倍了。竇一凡將那條底褲蒙在臉上,任由眼角濕透。可惜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有這種想法,竇一凡歎息這種醒悟來得太晚了。
悶熱的炎夏,竇一凡拿著條花裏花俏的三角褲走進了洗手間。在那個勉強能夠容納他一個人洗澡的衛生間,竇一凡脫下穿了三四天的衣服,皺著眉頭放到水龍頭那邊草草洗了一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竇一凡拿起水龍頭將自己澆了個透心涼,胡亂地擦了擦身體,套上那條自家女人為他精心準備的花俏底褲,像紅底褲超人一樣邁出了洗手間。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淌著,坐在詢問室的竇一凡已經記不清楚進來到底多少天了。他摸著紮手的胡須渣子,目光呆滯地看了坐在對麵的張秋禮,感覺眼前的臉麵有點晃動,就連張秋禮一張一合的嘴巴看上去都很不真實。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當施德征的秘書的?”張秋禮已經不再跟竇一凡玩虛的了,再次提出一個不知道問了多少遍的問題。
竇一凡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盯著張秋禮雙重的影子,用指甲狠狠地刺向自己的掌心。一陣刺痛從手心傳來,他似乎清醒了不少。朝張秋禮咧了咧嘴,竇一凡再次展示他的招牌式笑容,無比虛假的憨笑。
“去年九月份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竇一凡淡淡地說著,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實在太虛弱了。
“說清楚,別模棱兩可的。”張秋禮聲音一沉,臉色陰沉得嚇人。
“應該就是去年九月份。”竇一凡晃了晃腦袋,想要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