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域(1 / 3)

雪,在空中飄蕩著,放眼望去隻剩一片雪白,破敗的城門上充滿了,刀劍的劃痕清晰可見,從那城門的缺口中傳來陣陣血腥,仿佛在昭示著人性的喪失,烏雲還是遮蔽了太陽,那上天果然也是不忍心去看。

雪中,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人走過,雪地中留下淺淺的腳印,略顯年輕的臉上布滿了凝重,仿佛有什麼急事。

不多時,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麵前,仿若一隻生命已盡的巨獸伏在那裏,那是一座城池,年輕人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意,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了城門前,年輕人臉上的喜意並沒持續多久便被驚異所取代,那即將零碎的城門,和城牆上的巨大缺口,讓他幾乎認不出這竟是他朝思暮想的家鄉,隻是那城門之上巨匾上的樊城兩個篆體大字提醒著他,那確實是他的家鄉,樊城。

年輕人慢慢的走到城門前,城門損壞的缺口中傳來陣陣令人作嘔的濃鬱血腥味道,刺激著他的神經,慢慢的走進城中,他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他不敢相信這真的是自己兒時的樂園,至少在他十八歲出去遊曆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祥和。

城內的雪不是白色的,被血染的鮮紅,有的地方甚至結了厚厚的猩紅的冰,在城的四周四個巨大的木架,那上麵掛滿了人頭。

他恐懼的看著這一切,突然他跑了起來,跑過了幾個巷子,在一個小小的平房院門前停了下來,他不敢推門進去,那是他的家,裏麵是他的父母,含辛茹苦的養他到十八歲,他便告別了他們,出去遊曆,去尋找高人學藝,轉眼十年過去了,他學藝有成便拜在中原的帝王門下,幾場勝仗下來被封為大將,人稱少將軍趙銳,可是卻因為國君昏庸,奸臣當道,被奸人陷害,叛逃而出,投奔南疆蠻王門下為其征戰,幾戰下來在蠻族之中也是小有名氣,隻是他本身是外族之人,無論怎樣都無法得到蠻王的重用,但是他不在乎這些,經曆了這麼多他要的隻是,自己和家人過的安穩,再沒有爭勝的想法,可是卻又趕上蠻王決定征戰中原,他苦苦哀求求蠻王保全自己的家鄉,隻希望自己的家鄉不在受苦,但卻被嗜血如命的蠻王派來攻打自己的家鄉,並且叫蠻王手下的得力幹將突兀骨督戰,他終於也是感到一陣心灰意冷,這諾大的天地之間卻是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沒有辦法隻好帶著兵將樊城圍住,卻遲遲不下進攻的命令,希望拖著到最後,可保全自己的家鄉父老,他也曾悄悄潛入進城,去勸城主帶領城內的人撤退出城,卻遭到所有人的唾棄,他的父母也是不見他,連深愛著的她也隻是抱著他的兒子遠遠的看著他,那眼神之中不知到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即便心如火燎,可前麵是誤解自己的鄉親父老,後麵是蠻王無情的催促,繞是他有一身武藝卻無用武之地,終於病倒在床,再無力去麵對這一切,年邁父母近在咫尺卻無法盡孝,與愛人隻身隔一牆,但當他看到了她的眼神之後,他明白,他們之間的心已經相隔萬丈,那個為了他一個諾言守了十年活寡的愛人卻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到底經曆了什麼,她懷裏的男孩也還沒能懂得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什麼叫做身不由己,什麼叫做人性的冷漠,手中的虎符卻無法撐太久,他終於也是堅持不住了,這鐵骨錚錚的漢子終於也是倒了下來。

三天前,他躺在床上,蒼白的臉色無聲的訴說著他心中的無力,然而安靜的氣氛並未持續多久,變被一陣粗暴的喧鬧聲所打破,咣當一聲,門好似被踹開一般,晃悠著,突兀骨一臉狂笑的看著他說道“呦,我的趙大將軍啊,還躺著呢?聖王可是說在最後給咱們三天的時間,要是三天之後還攻不下來,你我的腦袋可就不保了,不過我看你這病怏怏的樣子,該如何帶兵打仗?不如我代替你去打下來罷了。”說罷一臉獰笑的看著他。

他心中一驚,心知已經沒有退路了,隻是卻真的沒有勇氣對著自己的鄉親刀劍相向,便說道“聖王那裏我自有交代,現在我是將軍,你無權動那虎符,更無權調兵。”

“哈哈哈哈”突兀骨仰頭大笑起來,仿佛聽見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他看著狂笑的突兀骨,微微皺眉,剛想張口說話便聽見突兀骨惡狠狠的說道“你是將軍?也不照照自己,隻不過是中原的一個叛將有什麼好得意的?知道聖王為什麼派你來嗎?那就是想看著你親手殺掉自己的妻兒父母,你們中原人不就是自持是什麼禮儀之邦,注重什麼孝義忠情嗎?聖王就想看看你一個來自中原的降將做不做的出這等事來,否則就憑你聖王憑什麼留著你?你知道我們蠻族是怎麼對待降將的?那就是殺,對於我們蠻族來說你不過是一個悲劇罷了。”說罷突兀骨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離開了,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動用虎符的我隻用我們蠻族自己的兵,至於那帶來的那些個殘兵敗將我還看不上眼”

“你!”他看著突兀骨狂傲的背影,心中一陣氣結,不禁一口血吐了出來。

是的,蠻王當然不可能僅僅派一個突兀骨來看住他的千軍萬馬,他手下的兵都是當初一起從中原都逃出來的,有不少老家就是在這個樊城中,而此次前來蠻王給突兀骨帶了兩倍於他的兵力,蠻王的目的很明確,要麼殺了自己的親人斷了念想,要麼死,果然他們還是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將軍,咱們反吧,他們欺人太甚。”旁邊的心腹這樣對他說。

可是,反?他苦笑著,他又何嚐沒這樣想過,可是他能跑手下的弟兄又能跑出幾個?家人呢又能活下來幾個?他苦笑著看著自己的心腹,那孩子,叫劉允,是自己還在水月的時候便跟著他了,可他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果然,不過半天的時間軍營裏便傳來一陣喧囂之聲,他掙紮著起來,走出房門,自己手下的弟兄一個個眼中充滿了悲戚,而自己的軍營外,在那蠻族的軍營中卻是一片慶祝之聲,交杯換盞好不熱鬧。

看到他出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著他,仿佛在等待著他說些什麼,他知道他們在等什麼,可是他不能說也無力去說。

“哈哈,趙將軍,怎麼?不一起去慶祝一下?”正當他想安慰一下自己手下弟兄的時候,那個令人反胃的聲音響起,他皺了皺眉頭,回頭剛要說話便聽見自己的手下怒聲對突兀骨斥道“你這個畜牲,蠻族果然是沒有人性的畜牲,你們殺了我們的親人,現在又來說這樣的話。”

暗道一聲不好,他剛想斥責,卻聽見突兀骨一陣狂笑,“這也是你的意思嗎?趙將軍?還是你這手下欠管教?”

“這,請督軍大人高抬貴手,放過這孩子,他還是不太懂事。”

“不懂事?哈哈,好那把他交給我,我教他怎麼懂事,來人把他給我帶走。”

“你!”他看著突兀骨帶著手下和那個還正在掙紮的兄弟,他握著拳頭,顫抖著,仿佛在做著什麼樣的決定。

“將軍!”手下的弟兄都在等他一句話。

他知道,也明白他若真說了那話的後果,手下幾千都是跟著他交命的兄弟啊,可是正因為這樣他才不能說,也不敢說,他若真的反了,那他手下的幾千弟兄隻會葬送在蠻族的鐵騎裏。

他轉過身,簡單的轉身,可是他卻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揮了揮手,他走進了自己的屋裏,最終他還是沒說。

入夜,外麵烏雲遮擋了月亮,可是他的房間內卻還是一盞孤燈明著幽暗的光,那火苗如他的命運,在風中飄搖著。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裏卻是那麼的分明。

“進來吧”他沒抬頭隻是盯著手中的酒壺,他不用看便知道是誰。

門,被慢慢的推開,白天勸他叛逃的那個心腹進來了,白皙的臉上還略顯稚嫩,看著將軍手中的酒壺,眼中有一絲不忍,“那時被帶走的兄弟,死了。”劉允小心的說著。

“啪”他手中的酒壺碎了,鋒利的碎瓷片,劃破了他的手,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然後摔得粉碎,染的那瓷片點點血跡如冬日的梅花一般刺眼。

“突兀骨!”他咬著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