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久,完全出了淮錦山莊,洛燃召出無邪,橫渡屈子河。
念青晚到一步,緊隨其後,不過他所禦之劍並非南冥,而是之前洛燃在街上替他買的一把尋常配劍。尋常到連名字還沒有取。
而洛燃之所以會為念青買下這把凡劍,按他自己說,是為了在與他切磋時,讓念青能扔掉那該死的樹枝。
洛燃說得自私又霸道,可是念青感受到的,卻是燃燃真好。
念青這個人哪,總記著別人的好,總會用最大的善意去看待旁人。
洛燃禦劍行至鰈鶼鎮最高的塔樓,千佛塔。塔高百丈餘,八角風鐸,佛音嫋嫋。 居高臨下,全鎮風光,盡收眼底。
來此處透氣,確實是洛燃做得出來的事。
“燃燃,真美啊!”念青挨著洛燃坐下,伸展雙臂,擁抱著清風與晴空。
洛燃的嘴角不自覺揚起弧度,他扭頭看著念青,光風霽月的傻子。突然又想起個疑問:“剛才那個青梧的修士,叫葉時雨的,你不認得?”
念青這小半輩子,統共認識的人還不到十個,自然不會記錯,他肯定以及堅定地點頭:“我真不認識他。”
看著念青較真的模樣,洛燃笑了,完全發自內心,這也不什麼值得發笑的事情,但他就是笑了。
念青看得一恍神,情不自禁:“燃燃,你笑起來,真好看。”
聞言洛燃非但沒變臉色,反而笑得更開:“青梧乃仙門標杆,可這一代的青梧弟子怎麼一個傻似一個。師弟不認得師兄,師兄也不認得師弟。有趣有趣。”
洛燃常說他傻,念青也不以為意。比起洛燃嘴毒的,念青更害怕笑著捅人刀子的。
“燃燃,難道那個葉時雨也是我師兄?”
洛燃揚眉:“看來沒傻透。”說著從半躺坐直:“你記好了,如今的青梧,上下大小事宜,皆由葉時雨主持,就是名義上的代宗主。同時也是晏陵仙尊葉雋平的三弟子。”
念青沒表現得太驚訝,他隻記下了一條:“原來他就是三師兄。燃燃,那我們一會兒回去,得跟師兄好好打個招呼。”
洛燃沒立即答應,而是轉頭看著西斜的落日:“我勸你考慮清楚。”
“這是為什麼?”
洛燃滿懷信心地問:“念澍之你總該知道吧。”
一直盯著洛燃的念青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我也不知道。”
感情真是一問三不知。
洛燃沒脾氣了,卻又擔心這傻子陷入險境還不自知。
又耐著性子解釋:“當初把你關起來的,是金門的宗主念歸遠。念歸遠的獨子,就是念澍之。離他遠一點,聽到沒有?”
洛燃的這聲警告奏了效,那五千多個日日夜夜,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孤獨與冰冷。讓念青即便是現在,回憶起來身體仍會發抖。
“嗯,我記住了。”晚風吹得他有些冷,念青抱住自己,沒再說一句話。
“隻有變得更強,當噩夢來襲時,你才能冷靜地告訴自己,隻是一場夢,然後從容地醒來。”
“燃燃——”
洛燃的手按在了念青的頭上,他並不懂怎樣去安慰別人,隻是本能讓他這樣去做。
迄今為止,他都沒把念青擺在朋友的位置上。他將與念青的這段緣分,視為報答與歉意的結果。
沒有威脅,單純的人,確實適合放在身邊消磨下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