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也跟著笑道:“但願二姑奶奶能夠想通。”隻要想通了,日子就好過多了。
如情點頭,其實如善並不笨,昔日在方家能一直長期露占方敬瀾的寵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知道,方家真正作主的是方敬瀾,所以隻需討好了他就可以傲視一切,以至於她敢得罪李氏,不把老太君知禮放眼裏,都沒能奪去方敬瀾對她的疼愛。
嫁入夫家後,她若再行駛娘家的策略,可就行不通了。
她以為隻要一心討得丈夫歡心就可高枕無憂,實則大錯特錯。而她討夫君歡心的戰術也單一而蒼白,一個勁地滿足李掠獵豔心態,表麵上當賢妻,背地裏卻與妾室們鬥得你死我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並不實用。偏這麼多年過去,仍是沒有改變戰略,不知該說她死腦筋,還是不知變通。
所幸,這回總算想通,懂得鈍刀子磨人,改變戰術迎敵。
正月十九這一天,豫郡王府正式離京,如情與方家諸人特意前去相送,合著趙家諸人一道擠滿了十裏坡小小的驛亭。
四十有三的豫郡王看著精神萎靡,與老丈人大舅哥二舅哥,及知禮等人說了幾句話便借口身子不適匆匆上了馬車,再也沒有出來露過麵。
而豫郡王妃也是神色憔,雙目紅通通的,似是沒有睡好所至,與自己的母親,兩位嫂子一一拜別後,又滿麵堆笑地來到何氏等人跟前,握著李氏的手,“有勞親家太太前來相送。這天寒地凍的,可別凍壞了身子。”
李氏很是大方地微笑含頜,“親家母客氣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見外的話。日後離了京,我家如善就要承蒙您多多照顧。”她帶著得意與高傲的眸子望向如善,漫聲道:“善丫頭,此去雞鳴,也不知何年何月咱們母女才得相見。可得把你婆母當作親生母親對待,知道嗎?”
如善神色不大好,但精神尚好,聞言回答道:“母親教訓的是,女兒自當孝順公婆。”
李氏見她對自己恭敬,很是得意,又訓了幾句,如善一一受著,麵上並未有不耐煩神色。李氏越發得意,瞧著越發沉熟穩重的女婿,正與李驍並排在一起,與李掠道別,李驍神色淡淡,楊啟泰聲音爽郎,而李掠則神情萎頓,肩膀似乎也駝了下去,心中越發得意,又不免多說了兩句。
豫郡王妃也瞧到了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自己的兒子其實也滿英俊的,至少比起李驍楊啟泰,又要更上一個檔次,可偏偏……瞧著李驍高大挺撥的身姿,雖然穿著隨意,渾身上下都有著不容忽視的尊貴氣勢。反觀自己的兒子,豫郡王妃一陣泄氣,又瞪了眼如善,當妻子的就要管好丈夫的衣食住行用,她連自己都管不好。也難怪自己的兒子如今變成這副糟蹋模樣。
如善不理會婆母投射在身上不滿的目光,對李氏等人一一拜別,“事已至此,我也沒甚好說的。昔日我不懂事,做了好些讓大家不喜的事來。如今想來,隻覺像做了場夢一樣。但願嫂子即往不咎。”
何氏溫和地道:“妹妹總算能夠想通,那是再好不過了。”
如善又與如真說了幾句話,不外乎是她家遭災,也多虧姐妹們不計前嫌拉了一把,她自是感激在心。而她之前也確實做了許多不好的事,也請她們原諒。
如真笑道:“你能想通,那是再好不過了。我也沒甚好說的,隻望妹妹一路珍重,這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自當好好的過。也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如美因有孕在身,沒有前來相送,輪到如情後,如善卻掩麵哭了起來。
如情道,“原本有好些話要說,可事到如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那妹妹就陪姐姐一道哭吧。”
如善卻打開她的手,拭了淚水道:“誰稀罕你陪我哭。你也真是的,人家哭也不勸一把。”
如情啼笑皆非:“……”
如善止住淚,定定望著如情,咬牙道:“昔日判官說對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如今我成了這般,也怨不得別人,更怨不得你。是我自己糊塗,好好的康莊大道偏被我走成羊腸小道。我隻希望亡羊補牽,猶未晚矣。”
如情略帶驚訝,不過在盯了如善一會兒後,又發自肺腑地道:“謝天謝地,姐姐總算想明白了。”不愧為現代女人呀。
如善冷哼一聲,“能不想明白麼?火都燒到眉毛了,再想不明白,這一輩子也就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