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國,位於大陸的最西端,要是再往西就是一望無垠的大漠沙海了。穿過沙漠便不是人族的地界,被稱為妖界。宏偉的兩界碑是分割兩界唯一的建築,不知孤獨地聳立了多少歲月。幹燥的風不斷吹打著漠國,至今已經有四千年了。
漠國東西有五千裏,南北跨度兩千餘裏,人口八千萬,乃是中土十二國之一。這裏地處荒漠,南有戎國虎視眈眈,西有妖族跨境侵襲,故而民風剽悍好鬥,與東方各國迥異。
由於普通的石塊禁不住風沙的侵蝕,漠國的開國君主征民三十餘萬,從國家南端運來摻雜著烏鋼的黑石鑄造了王都,黑石城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黑石城中最顯眼的建築就是漠王宮,整個王宮占地足有兩千多畝,宮殿百餘座,其中一座內宮,名為東陽宮,那是二王子的居所。
“流兒,過來,到為父跟前來。”一個中年男子開口說道。他身著紫袍,一頭黑發端端正正地梳起發髻。天庭開闊,兩眉短而尖,似兩柄利劍,雙目暗含神光,不怒自危。鼻梁挺而直,咋看上去一派風流卻又威嚴天成。
“是,父王。”站立在對麵的十二三歲少年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沿著獸皮地毯緩緩走到男子跟前,然後垂下手端端正正地站好。少年眉目之間與中年人有七分相似,他頗為守禮恭謹,行為舉止一絲不苟。
這時,坐在男子左手旁的女子從檀木椅上站了起來:“你這個小家夥,在內宮裏,對著自家父母,還這般恭恭敬敬,真是的。”一邊說著一邊伸出白皙的食指點了點少年的額頭。女子看上去大約三十歲,頭戴純金鳳冠,身著紅底繡金花的宮裝,麵目溫柔,體態端莊,氣質溫柔。
“是,母親教訓的有理。”少年有些調皮地歪歪頭,語氣卻依然恭敬。
“你呀,你這孩子,懂事地讓人心疼。”女子將少年的頭擁到懷中,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悲傷,回過頭,哀怨地望著男子。
男子皺了皺眉,麵上掛著無奈:“緹兒,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身為王族,這是流兒天生的責任!”
男子霍地站了起來,腰杆筆直,一種攝人的氣勢噴薄而出。
他正是漠國現任國王莫棄賢。二十有六登基,屢次禦駕親征抗擊南方戎國熊氏的侵略。對北圍剿過界的妖族,使其不履人土。戰功赫赫,臣民敬服,自然養得一身王者之氣。
“流兒你已一十有三,該入大齊為質子了。今日聖皇陛下諭旨已到,天使正在迎賓館候著呢。”
“父親,孩兒曉得了,即刻便去接旨,準備妥當後馬上就動身。”莫東流從母親懷中探出頭來,毫不猶豫地答應著。這少年正是漠王的第二子,漠國的小王子。
“慢著,怎麼有你這般趕孩子的!我莊緹就這麼兩個兒子,老大沒良心,跑到南邊領兵去了,害的我整日提心吊膽,夜夜不能安眠。如今這個小的,更是要到有萬裏之遙的大齊去,豈不是教我日日牽腸掛肚,失了心肝!”王後兩手捧著小兒子的臉,拇指撫摸著他的眉骨,雙眼已經氤氳一片,便要落下淚來了。
這女子正是漠國王後,武侯之女,名叫莊緹,與漠王成婚二十多年,共育有兩子。
大王子已經二十二歲,從小習武,年紀輕輕便已進入養神境界。他立誌卻戎千裏,如今正在外公武侯麾下為先鋒,鎮守退戎城。而小王子卻自小體弱多病,無法習武,轉而學習經史,如今雖然年紀尚幼,卻溫文爾雅,隱隱有君子風範。
莫東流直起身子,正了正衣冠,對著父王母後行了一禮道:“母後,且聽我一言。大齊聖上乃是天下之主,大齊更是萬國之宗。循上古之法,諸侯須派遣子孫前往宗國為質,是為了保持諸國和睦,不興兵災。今日聖皇聖旨到,我自然要遵旨入大齊。我身為漠國王子,從小吃的是珍饈美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卻從沒做一件事報答國家百姓,將來及冠成人,又有何麵目見漠國子民?”
原來,中土十二國以東方大國齊國為宗,諸國須每年朝貢,且要派遣王室子弟入齊國業京為質,便是國王登基,也得討要大齊聖皇的封王聖旨才行。
“好,好,不愧是我莫棄賢的兒子,不愧是莫家子孫。流兒真是長大了。”莫棄賢拍拍兒子的肩膀稱讚道。
“你們這一窩子混蛋,真是氣煞老娘了。罷了,罷了,讓我氣死算了。”莊緹柳眉倒豎,雙手叉腰,哪還有半點王後的儀態。
兩父子相視無奈一笑。
“好了,緹兒。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還是一國之母,怎麼還不收收自己的性子。這天下十二國,哪國不是要送質子入齊的,難道要抗旨不遵不成,”莫棄賢將妻兒攬入懷裏,細聲細語地安慰著妻子,此刻他更像是個丈夫、父親而不是一個一國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