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凝心默默地壓抑著心中的異樣感受,輕聲安撫道:“相公,您先回去歇息吧,這裏有我和竹青照看呢。”

她隨即喚了一個丫鬟進來,吩咐道:“仔細攙扶侯爺回攏月齋。”

葉雲懷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急忙起身,輕甩了一下衣袖,對齊凝心道:“那就有勞夫人了。”他的目光卻還是依依不舍地停留在床上的人身上。

“這是應該的,婉兒是為了救我才傷得如此嚴重,我一定要報答她的這份恩情。”齊凝心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孫瑩,全身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連話也說不出來,不禁潸然淚下。她回想起平日裏同孫瑩相處的情境,可如今卻......

齊凝心注意到了葉雲懷臨走時,眼神在床沿上的停留,她在心中暗暗責備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然後繼續耐心地在床邊照顧著受傷嚴重的孫瑩。

葉雲懷離開前在床沿投下的那道稍作停留的目光,盡數落入了齊凝心的眼中。她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自責,暗暗埋怨自己過於狹隘。隨後,她便全心全意地繼續守在床邊,悉心照料著傷勢嚴重的孫瑩。

黑暗的大牢中充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黴臭。

潮濕的牢房內,鐵鏽與血液的腥氣交織,葉德元的胸口插著箭頭,傷口仍未處理。

他挺直的身軀斜靠在牆邊,縱使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他那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麵容依舊清晰可見,恐怕命不久矣。

“來人啊,救命啊!快來救救我家老爺!你們這些狗東西,就算是抓人,也要將人診治不是!你們這是要活活拖死我家老爺啊!”

許氏被關在葉德元對麵的牢間。這兩日她已快哭瞎了雙眼,一家人下獄,一口水糧都沒有。這分明是故意要拖死他們!

先前葉德元還能喘上幾口氣說幾句話,此刻任憑許氏怎麼呼喚,葉德元都再無力氣做任何反應。

獄卒不耐煩地過來敲了敲牢房:“吵什麼吵?這幾日就屬你最吵,是想挨板子嗎?”

見有人終於願意搭理自己,許氏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連忙將自己手上的玉鐲取出來,從牢房縫隙間遞出去:“大人,大人,求您明鑒,能否通融幫我傳喚下侯府下人蘇婉兒,她是我侄女,我想見她囑咐下我的身後事。”

“嗬!”隻見獄卒一聲恥笑:“你還想著讓人給你料理身後事呢?我看人家可能先走在你前頭了!還有臉說是你侄女,有對自家侄女下這種死手的嗎?”說完,獄卒“忒”的一聲,啐了口痰在許氏身上。

許氏全然聽不懂獄卒說的什麼,自打她醒過來,便已被人扔進這幽暗的大牢。不可以!她必須想辦法讓蘇婉兒來救自己,讓蘇婉兒替她向候太夫人求情!葉家同宗同族,看在這層關係上,葉家至少、至少要給她的兒子留一條生路啊!

她拚命地搖晃著牢房的木柱,聲嘶力竭地哀求:“大人!求求您行行好,幫我去通傳一聲吧!”

到最後,許氏怒不可遏,幾近癲狂:“你們這些趨炎附勢的混賬東西,既然不肯通融,就把我的鐲子還給我!”

然而,兩名獄卒對她的舉動視而不見,其中一人端詳著玉鐲的成色,滿意地說道:“這鐲子看著不錯,今晚兄弟們可以去喝一頓好酒了!”

許氏悲憤交加,這時,隔壁牢房傳來葉尚遠幽幽的聲音:“母親,省省力氣吧,他們是不會理會我們的。”

話剛說完,葉尚遠“哇”地一聲痛哭流涕。他被抓來時,正在花街與下屬尋歡作樂,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眼看著自己原本飛黃騰達、縱情享樂的生活,在一夜之間跌入這般淒慘的境地,他隻覺得如同做了一場噩夢。

盡管他對家中事務全然不曉,但心裏也清楚,大概是父母親犯了極其嚴重的罪過。入獄後看到父親的慘狀,他深知,這一次,他們家算是徹底毀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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