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舊低矮的南房,因為采光不好,昏暗潮濕,牆皮早已脫落了,一眼望去,隻有一張火炕。

“清清,這是最後一把野菜了,你快吃,別留給我了。”

“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和阿弟他們去街上乞討。”臉頰瘦削的俊秀青年小心翼翼的把碗遞過去,唯恐濺出來一滴,眼中都是不舍。

那碗裏隻有幾片綠油油的葉子,不見一點油沫,滿滿一碗清水。

而對麵臉頰瘦削,嘴瓣泛白的少女看著遞過來的碗,沒有任何猶豫,接過來就仰頭大口咽下。

幾個菜葉子入肚根本沒有什麼感覺,味道更是苦澀難吃,也隻是溫水充饑罷了。

喬梔清抹了下嘴角,把那不知哪裏撿的破瓷碗放到桌子上,聽到後麵的話手不自覺攥緊到泛白。

她竟然重生了。

想到上輩子的慘死,她看向青年的眼底劃過抹恨意。

她本是戶部尚書府的庶出二小姐,上輩子在去外祖母家的路上,馬車卻壞了,當時天色昏暗,一時間隨行的護衛也沒辦法。

而這時,恰好進京趕考的江以鳴的馬車路過,就把馬車讓給了她,她受父親表兄影響,天生就對讀書人有好感。

於是,在後麵幾次偶遇下,為江以鳴的才學折服,動了芳心。

她鬧著要嫁給江以鳴,可父親一直盼著她嫁給某位皇子做個側妃,給尚書府帶來更大利益,又如何能同意。

可架不住她一直在府內大鬧,而府裏還有其他姑娘,父親自然不允許她壞了府內名聲。

最後,和她斷絕了關係,最後還是姨娘苦苦哀求,這才沒讓她被逐出宗譜,隻對外宣稱她染了重病。

而她卻不顧姨娘的勸阻執意跟著江以鳴私奔而走,回到了這個窮鄉僻囊重新備考三年後的春闈。

而後每天都要挖野菜吃觀音土填飽肚子,甚至不惜舍棄尊嚴當街乞討,被人肆意踐踏辱罵,就為了那幾個銅板。

得到的銀子全給了江以鳴讀書。

喬梔清閉上眼睛,一滴悔恨的淚水順著眼尾落下,可等江以鳴三年後金榜題名狀元郎,他竟然對一個醫女一見鍾情。

那醫女容貌秀美,醫術高超,並且到處宣揚人人平等,口中說出的很多新理念,治國之策深深吸引了江以鳴。

他在京城風風光光八抬大轎把人娶進了門,她在這破舊之地久等他不歸,身上又毫無分文。

竟一路乞討往京城而去,路上還差點被歹人玷汙,等曆經三個月找到那金碧輝煌的狀元府邸時,卻剛好看到一對璧人相攜回來。

一身華服,風光無限的江以鳴見到她卻一臉厭惡:“哪裏來的叫花子,滾遠點。”將她踹的吐血,狼狽倒地後,小心翼翼攙扶那挺著肚子的美貌女子進了府。

她有尊嚴,知道自己癡心錯付後,如何還會死皮賴臉賴著不走,可……

想到這裏,喬梔清眼中劃過深深的恨意,手指已經握緊到泛白。

那個素來被外人稱做是神女轉世,菩薩心腸的狀元夫人林玉皎,竟趁著夜晚給她下了痛不欲生卻不致命的毒藥。

而後把她扔到野外,眼睜睜看著她被野獸分屍,在痛苦絕望裏死無全屍。

最後竟是那人給她裝殮屍體,又將她牌位每天以香供養,想到那個頎長的身影喬梔清唇角抿了抿。

冥冥之中,她能感受到,她能重生也是因為那人不斷的香火供養,畢竟,那人可是滿身功德。

“清清,小染和小澄的衣服也都脫下來了,你一會洗的時候,我的褻褲和羅襪還是和以前一樣,要分開洗,一定要多洗兩遍。”江以鳴囑咐道,想到弟弟妹妹那髒兮兮的衣服,眉頭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