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提要:3126年前她與他是青梅竹馬的恩愛夫妻。他是左烈,一個曾經戰無不勝、最後落得一身殘疾身陷重圍的將軍。她是婉兒,一個清澈得如山泉一樣的明麗女人,卻為拯救自己的家庭變成令人望風喪膽的殺人狂魔。
“今若國之與國之相攻,家之與家之相篡,人之與人之相賊,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調,此則天下之害也。”——墨子
1.
商王祖庚久病,臥榻不起,王位合法繼承人,即祖庚的弟弟祖甲遠在南方的盤龍城,消息不脛而走:北疆的鬼方,西邊的巴方,東邊的虎方,南疆的荊楚,天下的方國本就覬覦王位,如今更是厲兵秣馬,蠢蠢欲動,直待祖庚大限到來之時,便揮師中原,問鼎王權。
祖庚秘召臣相傅說到宮中,命其遣人奔赴盤龍城接回祖甲,承襲王位,已息天下人的離亂之心。傅說臨危受命,接連發出九道兵符,挑選精銳騎兵組成九支迎甲軍前往盤龍城,可這九支迎甲軍竟都一去不複返,蹤跡全無,連具屍首都沒找回來,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由於迎甲軍是向南方行軍,傅說懷疑是南方的蠻族在中途截殺了迎甲軍,但探馬回報並未發現有蠻族動向。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九支迎甲軍、一共九百精騎全都消失了,沒有任何人曾經目擊這些曾在帝國征戰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將士在某地遇敵,與敵鏖戰,或者是在某地中了誰的埋伏。沒有,一次也沒有。難道這些曾經誓死追隨商王東征西討的精銳騎兵發生了集體叛逃事件?這種懷疑有一定的依據——在北方作戰的時候,也就是與凶悍殘忍的匈奴騎兵惡戰的時候,就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但那些逃兵都是漠北的奴隸,是為了逃回故土,而這九支迎甲軍全由王都本地人組成,逃跑的理由並不充分。
傅說深知,先王武丁好大喜功,在位五十九年有三十餘年都在打仗,四麵的方國部落沒有一個未被商軍的鐵蹄**過,以至招來無數仇恨。武丁的兒子祖庚繼位後又怕匈奴回來報複,將部隊長久駐紮在漠北的不毛之地,那些士兵沒了女人,沒了酒,又沒人前去換防,便漸至生出一股厭戰情緒,這股情緒就像一場無法打敗的瘟疫迅速傳遍了整個部隊,使這支曾經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虎狼之師變成了一盤散沙,喪失了應有的戰鬥力,墮落成一盤無法聚攏的散沙。
久戰無良兵,是該休養生息的時候了。
可是,眼下商王病入膏肓,朝不保夕,四麵的敵國皆虎視眈眈,帝國的繼承人卻遠在千裏之外的盤龍城。如果不能保護好他,讓他安全回到王都,一旦他被敵國俘獲,那麼帝國的統治就將受到威脅,天下就有可能離亂,王都也有可能遭到敵國的圍攻,化作一堆廢墟。當然,這一切現在都還是假設,可如果一旦真的出現這樣的局麵,就必然無法挽救,將注定是整個帝國的一場災難。
傅說提醒自己:這是一道生死關,成則繼續江山一統、風光無兩,敗則淪落為奴、一無所有。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將所有的家當都推倒在賭桌上的賭徒,一旦輸掉這一局就會徹底玩兒完。他知道自己必須贏,但又非常清楚商軍的戰鬥力早已今不如昔,自己這是在趕著一群羊向狼群奔去。
懷著強烈的搏命意識的傅說在挑選這九支迎甲軍時可謂煞費苦心,要求每一個人都必須是王都本地人,也就是殷人,並且妻兒老小都必須留在城中。這樣,他們就不會擅棄王命,逃身他鄉,還會因為顧及妻兒老小而忠於職責。就目前來看,這種策略無疑是正確的,因為通過這兩日明察暗訪,他沒有發現有任何一名士兵在這期間曾經潛回過王城。
但是,這些有絕對理由效忠帝國的迎甲軍卻在一夜間人間蒸發,連個影子都找不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哪裏出了問題?
迎甲軍神秘失蹤,商王突發怪病,奄奄一息,連同漫無邊際的雪霧天氣,給帝國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
傅說知道現在必須馬上再遣精兵強將奔赴盤龍城迎接新王北歸,他一邊用鷹隼一般的眼睛逡巡著滿朝的官員,那些隻會耍嘴皮子的文官也就休提了,隻能是有勇有謀、武功蓋世的武將才能有資格去挑戰那躲在暗處的敵人。
此時,那些曾經在朝堂上說起話來擲地有聲的大臣們像一群鬥敗的公雞,低著腦袋,夾著尾巴,默不吱聲。
傅說是先王武丁的第一智囊,曾在征伐方國的戰鬥中屢建奇功,無論在朝廷還是在軍中的威望都無人能敵,如若他親自領兵前往盤龍城,勝麵必然更大,但他知道在目前這種複雜的局麵下保衛王都的安全顯然比迎接新王更重要,因為王城中不僅有王室宗族,還有帝國一半以上的人口,自己必須首先保住王都萬無一失。如果自己出征,王都被敵國攻陷,即便新王被迎接回來也將失去任何意義。
傅說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比自己更適合留在城中更合適,也實在想不出有誰能夠勝任迎甲軍的新一任統帥。
在這進退兩難之際,商王祖庚卻如有神助,突然自彌留中悠悠醒來,詔令禁軍將領左烈進宮。左烈過去曾是商朝最著名的戰將,祖庚的首席護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