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爺子的葬禮在A城南邊的墓園舉辦,季煙和厲言瀾到達時天還未亮,而墓園入口已經擠滿了人群,錯擁著的媒體記者、前來悼念的市民群眾,都將墓園擠得水泄不通。
今日的天氣漸涼,現下雖是夏季,但今日人體感溫卻像是入了晚秋,絲絲的寒意侵入肌膚,讓人不自覺握緊手臂哆嗦。許是天色未亮,濃重的霧氣籠罩在墓園,天邊的雲朵黑壓壓似要侵入大地。
王叔帶著季煙他們躲過人群進到墓園,走在墓園小道上,路邊的綠植生意盎揚,遠處一層層的墓碑在霧氣的籠罩下顯得驚悚又淒涼,三人情緒持續低落,一路無言。
葬禮很快開始,厲家主在前方主持著葬禮的進程,在媒體聚光燈下盡職盡責地扮演著悲痛,厲言瀾神思恍惚的跟完了整個葬禮,記者或旁人向他詢問、或表達痛惜,厲言瀾都麵色不變沒有反應,隻是目光悲痛呆愣地看著前方掛在正中央厲老爺子的遺照。
葬禮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浩浩蕩蕩的人群散去,墓地又回歸了往日的淒清,在灰暗的天色下,厲老爺子與李老夫人合葬的墓碑前隻餘二人。
一整日下來,厲言瀾在葬禮開始後便神思恍惚,隻有季煙在旁喚他時才稍有反應,午間本想讓厲言瀾去休息一下補充體力,但厲言瀾隻是搖頭,仍堅持在葬禮現場。
季煙深知厲言瀾心中的悲痛,想要最後完整的送走厲老爺子,便不好勸阻,隻能牽緊厲言瀾的手陪在他的身側,好在厲言瀾隨身有攜帶糖果的習慣,看著麵色越來越蒼白的厲言瀾,季煙時不時地將糖喂給他,以免他低血糖倒下,以後心生悔意。
灰暗的天色徹底暗下,今夜無月亮出席,隻餘路燈在微弱的散發著光亮。
一整日未曾開口的厲言瀾,此時聲音嘶啞,似是聲帶被砂礫磨過,問出了他一整日困惑在心的問題,壓得他內心不斷翻湧著難過,“季煙,為什麼爺爺不讓我來看他?”
季煙本來還在疑惑厲言瀾為何這麼問,突然想到季煙帶著厲言瀾闖入老宅見厲老爺子那日,最後告別時厲老爺子一再叮囑厲言瀾這段時間不要來看他,那時不知厲老爺子何意,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那時厲老爺子已知自己大限將至。
厲言瀾繼續喃喃自語,眉頭緊皺,眼中溢滿了抹不開的悲傷,“爺爺是不是不願意我來送他?”季煙感受到了厲言瀾手上的力度在不斷收緊,聽到他繼續道,“可是我最後還是沒聽爺爺的話,就是要來送爺爺,你說,爺爺會不會生氣啊?”
季煙輕輕握住厲言瀾的手,目光看著眼前厲老爺子和李老夫人二人慈祥友善的帶著笑意的照片,“爺爺從不會生你的氣,爺爺最希望你能來送他了,你看,爺爺不是正在對著你笑嗎,就像平日裏一樣。”
感受到身側厲言瀾不安的氣息被安撫下來,季煙繼續安慰道,“這個世界隻是大千世界裏的一粒塵埃,爺爺雖然在這裏離去了,但或許你們會在某一時候的另一時空再次相遇,緣分總是會讓人們再續前緣。
“人們常說,人去了後,便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守護最愛的人,或許爺爺也在通過天上的某顆星在關注著你,雖然我們隻能在夜晚看到他在閃閃發光與你回應,但白日裏他也依然在天上,依然每時每刻在關注著最愛的人,給予最美好的祝願。”
“厲言瀾,離去並不意味著愛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