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江(1 / 3)

忘川江

我不知水草,那可是你遊曳的發絲。

我不知浮橋,那可是你無名的墓碑。

我不知窗台,那可是你,倚在薄霧中的身影……

擺渡人:

不知眼前的這條江名的由來,隻知道叫忘川。

老人說,這名不好,那是鬼呆的地方。傳說,人死了,投胎時要過奈何橋,喝孟婆湯,而奈何橋下的便是忘川。

但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人改過口,忘川,忘川,就這麼一直叫著,叫順了,誰也不在乎那什麼鬼名。

清晨的忘川江,被裹藏在薄霧裏,白霧茫茫,江麵好似一條沒有盡頭的鬼河。每每擺渡到江心,即便是老船客,在四周彌漫著白霧的船上也不免擔心,船行錯了方向,步入了什麼不該步入的異界。

輕輕的薄霧將人們就這麼深深的困在江心。一江,一船,一群焦慮的人,身陷船上,靈魂卻在彼岸。

而他隻是個引路人,清晨將欲望與期待載往彼岸,黃昏再將疲憊與厭倦送回碼頭。而那小小的船總與他在這無盡的霧水裏,載著這一船的莫名的焦慮,行於忘川…

閣樓女子:

傳說,人死了,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盼他不喝,卻又怕他受不得忘川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喝孟婆湯,了前塵舊夢,斷前因後果。忘盡一世浮沉得失,一生愛恨情仇,來生都同陌路人相見不識;跳忘川河,汙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前生的最愛的人?

她合上書卷,輕輕地呼了口氣,起身披上長衣來到窗前。

清晨,窗台外,凝望著這一川的江霧,可也有一個為她苦等了千年的幽魂,正行於忘川……

擺渡人:

他不是一個老水手。就算常年擺渡的老人,在清晨水霧彌漫的江上也,避免不了走了遠路。

但他不會。

清晨在忘川的水霧中,隔岸的吊腳樓仿若懸於雲間。而在這宛如仙境的畫境中,總開著那麼一扇窗,總倚著那麼一個人,她的側身倚著欄杆,一襲鮮紅的長裙於青灰的晨霧中分外嬌豔,你看不見她的雙眸,甚至她的臉龐,多情的江霧模糊了她的麵容,留下來的隻有一個佇立於空中樓閣中嬌豔欲滴的鮮紅的身影。

他不知她是何人,也不知她為何會出現在清晨的窗頭,更不知她的雙眸中期待於這忘川江中的何物。但這些又何曾重要,隻要能在每日的清晨看見她慵懶的倚在窗台的身影,他便有了方向,有了一條隻有他會中意到的路。

閣樓女子:

清晨水霧下的忘川,為何如此漆黑。

宛如夜空般深邃的黑色,吸入了一夜的繁星,也吸入了她的靈魂。

也不知是什麼的小鬼的作祟,她竟愛上了這條忘記了自己名字的漆黑的江,和那清晨江上擺渡者的模糊的身影。

她的情緒被忘川中那湧動的暗流所侵擾。

她不知自己愛上的是什麼,自由的擺渡人,忘川那無法回流的暗影,還是那份無法企及,卻每天呈現在清晨江麵的一切,一切的水霧中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