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2005年我學到了什麼人命關天的旅行密技的話,那必須是:在歐美,聖誕節的時候千萬不要出門!
12月24日淩晨一點,我們在起程九個小時後抵達了阿拉斯加公路的起點—道森克裏克。作為中國人,聖誕節對於我們來說除了大減價以外沒有什麼更大的意義,不過在2005年的這個聖誕節,耶穌基督給我們好好地上了一課。
阿拉斯加公路是美國在“二戰”時為了通過加拿大將阿拉斯加州和美國大陸連接在一起而建造的戰備公路,全長2000多公裏。
自從走上這條路以後,我們才意識到什麼叫作“節日在空氣中”。晚上到達懷特霍斯以後,我們聽取了地質學家老張的建議,在當地找了一家家庭旅館住了下來,就這樣安靜地度過了平安夜。
夜,已經越來越黑,我開著遠光燈,雙手緊握方向盤,高度警惕地駕駛著—在雪地上開車,不出現意外情況的時候與平時沒什麼區別,但是當你需要刹車或急轉向的時候就完全是另當別論了。
就在一切都很平靜的時候,突然,伴隨著“哇!”的一聲,我開始急減速,雖然不能一腳把刹車踩死,但是坐在車裏的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要出事兒了。
“怎麼了,怎麼了!”從夢中驚醒的父親趕忙問道,集中精神處理眼前危機的我自然沒有工夫回答他。
這時候,因為無法判斷前方的影子究竟是何物,所以我不能緩慢調整方向進行避讓,也不能一腳把刹車踩死,就算ABS(防抱死製動係統)及時介入也會損失寶貴的減速時間。
在這一刻,我唯一能做的,隻有把刹車精準地控製在雪地可以接受的最大力度上,並祈禱我們的車能夠在撞擊之前停住。
隨著距離的不斷接近,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最終,我在這隻龐然大物麵前把車停了下來。
它很可能是昨晚隨聖誕老人回芬蘭的路上走丟了—一隻高大的馴鹿!
在這條不寬的公路上,馴鹿占據了三分之二的路麵,而我則把車準確地停在了另外三分之一上,馴鹿的角比我的車門還要大。
這時候的我,愣住了,在聖誕節的夜晚,在馬路上與這樣一隻比我們車還要高大的動物進行著眼神交流,如果這隻馴鹿輕輕往前一拱,我們的車就會被掀翻到公路下麵。
“走走走!”父親看我愣住趕忙緊張地敦促道,我這才緩回神來,鬆開刹車緩緩地踩下油門。
晚上七點,我們抵達了今天的終點站—道森城。
在城市邊緣,一家看起來管理得很好的汽車旅館映入眼簾,我提議就在這裏休息,但是老張依然堅持進城搜尋家庭旅館。
進入道森城以後,我們漸漸地注意到,雖然時間還不算晚,但是路上卻一個人、一輛車都沒有;家家戶戶都掛上了聖誕彩燈,但是卻沒有一家房子裏亮著燈。
我的背脊有些微微發涼,腦子裏也開始播放恐怖電影的片頭曲。
就在這時候,GPS 播報道:“已經抵達目的地,在右手邊!”
“沒見到啊?”母親疑惑地說道。
“那扇門上有個小牌子,看看是不是。”父親指著旁邊一棟房子上一個巴掌大的牌子說。
我定睛一看,上麵確實寫著“B&B”。“是的。”我回答道。
相信在當時我一定不是唯一一個覺得我們不應該去敲門的人,這個小城的詭異氣氛早已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門口,哪有不去查探一下的道理。
“咚咚咚!”我敲響了房門,裏麵似乎沒有動靜,我剛準備掉頭離開,父親說:“再敲敲看。”
“咚咚咚咚咚!”
“快去把那個破門打開,夥計!”房裏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咯吱—”門開了,“怎麼了,兄弟?”開門者問道。
剛想轉身離開的我,又把頭扭了回去,勉強地問道:“這裏是家庭旅館嗎?”
當時我多麼希望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對方愣了一下,回答:“是的!當然是,請進!”
聽到這個答案,我背脊中的涼氣頓時一湧而出變成了一身冷汗,但事已至此,也不好立刻掉頭離去,就這樣我們四個人走進了這間“家庭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