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契是當初用來結堂口的,既然現在要解散堂口,你的就應該還給你。”呂孟莊說話表態,總是沒有半點兒含糊拖遝。
“啊,”劉子良驚得一張尖臉瞬時縮成了一個苦瓜,“是不是真的喲?”
“《金蘭譜》,你必須交給我,有什麼條件,盡管講。”呂孟莊徑直說。
“大哥,你千萬莫嫌我話多,我得把這《金蘭譜》跟你說明白了,要不然哪,我也不好意思跟你開條件。”
“我知道,《金蘭譜》是你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家底,所以你想在我這裏賣個好價錢,這不奇怪,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哎喲喲,大哥,大哥,你真是叫我無地自容了。”劉子良又是彎腰,又是作揖。
“說吧。”呂孟莊睥睨一眼劉子良。
“大哥,那我就長話短說。你看,你手頭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的身契,但我這兒,所有入了咱們圈子的人,每一個人都給我立有一份身契,親筆寫了一冊《原罪書》,這些《原罪書》歸在我手上,就是我這個七排大爺的《金蘭譜》。”
呂孟莊麵無表情地點著頭。劉子良要王婆賣瓜,開了話閘卻停不住,他繼續說,大哥,你該聽說過雍正朝的《百官行述》吧,那《百官行述》最早出於大清吏部一位叫任伯安的官員之手,任伯安借著在吏部工作,秘密抄寫了朝中幾百名官員的過失、錯誤,然後集納成冊,就有了《百官行述》。
“大哥,當時朝中多少人想盡千方百計要奪得這本《百官行述》,你當為何?”劉子良自問自答,“都是想拿這個東西要挾百官,好結私黨啊。”
“把你的《金蘭譜》比作《百官行述》不合適吧,那你還要不要繼續講《百官行述》後來的下場。”呂孟莊故意點了劉子良一句。
“啊,啊哈哈,不講了,不講了,我這是班門弄斧自貶身家了。”劉子良顯出些尷尬,“不過,我的《金蘭譜》可不是記人過錯、失誤,我這裏任何一個人的《原罪書》拿出去,最少判個十年二十年,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你這條線,沒你說得那麼牢靠吧,那吳劍曄受了秦劍雄誘惑,還不是背著你出賣了李萬水。”呂孟莊故意問,“對了,李萬水的《原罪書》一直在你手上,吳劍曄怎麼就出賣得了李萬水呢。”
“哎喲,這是個意外,吳劍曄是李萬水的代理律師,李萬水《原罪書》上的那些罪證早就被他收集了一份,”劉子良趕忙替自己打著圓場,“可大哥你得看到呀,咱這條線,底下出了亂子也沒事,你看李萬水出了事吧,我把他上線一掐掉,這條線‘啪’就斷了。”
呂孟莊不置可否,劉子良有些發急:“大哥啊,你別斤斤計較,這麼多年來,大到咱堂口的生意,小到你和彪子的私事,多少事多少人不是靠這《金蘭譜》的人脈網絡給擺平呢,就連那個武傳風,多大的來頭呀,我怎麼搞定的,就靠這《金蘭譜》哇。我覺著吧,我這個七排大爺可是對得起大哥你了。”
“除了《金蘭譜》,我還要你的‘茶碗陣法’。”呂孟莊說。
“大哥,這我就不跟你打誑語,‘茶碗陣’那東西不值錢了,也無甚用處了,你真要要,我白送給你。”劉子良臉上終於顯出一回恐懼的神色,“‘茶碗陣’啊,是我在秘傳古法的基礎上,重新推演設計的,我自己曉得它該有多複雜,正常智商的人,就是學上一年半載,也不一定掌握內中的訣竅,但是,檢察院的一個小青年,隻看了一眼李萬水的錄像,就耍出了我的‘茶碗陣’,還把李萬水給套住了。這是高人哪,咱不能跟高人較勁,所以我早就讓圈內人停止使用‘茶碗陣’了,報廢了。
“陸成?上麵來的那個年輕人?”呂孟莊想起之前和陸成會過麵,“看起來不怎麼成熟一孩子嘛。”
“呀呀呀,大哥,你要真心這樣看他,那你怕鬥不過他了。”劉子良慌不擇言,“你也不想想,上麵為啥派一個小年輕主辦這麼大的案子,我跟你說白了吧,此前鄰省發過一起比咱這不知大多少倍的重案,你當誰破的呀,就是這個娃娃兵。”
呂孟莊心裏陡然一空,這已是他第二次感覺到對手的存在,而頭一次帶給他這種感覺的,是蕭郡,也是一個年輕人。
有時候,呂孟莊想不明白,即使劉子良這樣奸詐毒辣的人物,在他看來都算不上對手,為何這些赤手空拳的毛頭小夥子,每每一冒出來,就讓他覺得危機四伏。
“好了,好了,說正題,趕緊給你的《金蘭譜》開價。”呂孟莊少有地露出些煩躁。
“大哥,那我可直說了啊。”劉子良仰望著呂孟莊,眯了眯眼說,“桃星垣該給我的那一份,我也不要了,省得資產劃來轉去麻煩,我呢,也不貪心,就要你金控公司60%的股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