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首]無愛紀(1 / 1)

在很長時間裏,我很鬱悶,像是得了厭字症,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我會大杯大杯地喝涼水。大滴大滴地掉眼淚。或者就一個人把音樂開到最大。然後歇斯底裏地在房間裏尖叫。這樣旁人便聽不見。聽不到我悲慟的哭泣。看不見。看不到我流淚的樣子。

我一直在試圖尋找令眼淚不悲傷的方式。可是,感情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說記住就能記住。我們始終是感情的奴隸。

有時一個人在思索。愛情真的是件奢侈的事。愛上一個人,然後,互相傷害,彼此折磨。因為相愛,所以忍受。因為怨懟,所以憎恨。因為聚合,所以分離。像身旁的人,愛著愛著就此分離,愛情就是這麼高溫持續最後熄滅,以至於結束的。

一再地傷感著。

而在這個世紀,愛情也仿佛是件最難持續的事。無論你無愛。無論你多願意。一輩子實在太長,永遠又不知有多久。我們就隻是一株潔白沼澤中的野花。潔白卻已枯萎,無法再盛開。

忘記如何去傾訴?相愛卻無法溝通。爭吵成了最常做的事。想起了我的母親。一個美麗妖嬈桀驁不馴,卻又溫婉嫻雅的江南女子。她有一頭烏黑亮麗似海藻的頭發。她說,愛著愛著,就會彼此淡忘。曾經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就這麼很安靜地退出了你的世界。

我常問朋友,你相信愛情嗎?反反複複,不停詢問,朋友已是厭煩。他們喜歡說,這個世紀沒有愛情。已不知從何時起,我們已變得不大信任愛情了。像年少學校門口的櫻花,有種破碎的顏色。縱然美麗,過後,惟是蒼涼。櫻花總是有凋謝的時候。

可是可是,愛情是怎麼不著聲色地從我們的生命中退出的呢?

而大多數人麵向它的臉,也是喜歡給它臉色的。

當它來的時候,你萬般鄙夷。

當它走的時候,你百般挽留。

我們就是這麼丟棄了愛情,在你還未有醒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