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經中有則故事,說一個江洋大盜,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在地獄業火中苦苦掙紮,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發現他生前也做過一件善事:在差點踩到一隻小蜘蛛時,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抬起了腳。於是,佛祖令這隻小蜘蛛垂下蛛絲到地獄,拉那大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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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雲舒去了一趟外縣,但什麼也沒查出來。
一排排精致的宅子像一排排考究的墓碑,冰冷而封閉,這些不方便見光的住戶們互不往來,更別提與外界的接觸,聽說曾有一個女子病死在樓中,屍體都發臭了才被人發現;而所有締造這一切的知情者,例如賣地產的人、姑娘來處的媽媽,也通常一問三不知,共同維護著他們的遊戲規則,外人要深入這個世界難如登天。
雲舒估摸一下,除非有特別重大的理由可以帶人來搜查,或者天翔自己肯說,否則很難找到青離的具體所在。
想到天翔,他心頭一緊,掃紅案件後,他心中經過反複衡量,已經有一個首選的處理方法了,但一想到要跟哥哥有正麵衝突,還是忍不住能往後拖就往後拖。
可是,該麵對的,總還要去麵對,他勒轉馬頭,向京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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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空陰沉得像一口濃痰,凝固在人們的頭頂,稀疏的雪花時斷時續地飄下,落在紫迷的衣衫臉麵上,因為遇到同樣的冰冷,並不融化。
沈天翔發現紫迷已經渾身僵硬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不知什麼暴病,一天之內奪去了她的嬌美溫柔。
處於這種情況,他自然無法請醫師來驗看,連棺材也是偷偷摸摸弄了一副薄板,收斂了準備埋在這荒宅的院子裏。
現在,他麵對挖好的土坑,坐下稍事歇息,看到紫迷身上積了薄薄一層雪,有意無意地伸手給她拂去。
在他的手觸及紫迷冰涼的臉頰時,心中突然也湧上一絲不是滋味。
從決定玷汙輕夢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已經死了太多人了。該死的,不該死的,全都死了。
而他,究竟得到了些什麼?
征服嗎?不,輕夢寧可死也不順從他的意誌,青離也是為了姐姐才答應幫他。
快樂嗎?不,她們都在最纏綿的時候低聲輕喚雲舒的名字,鬼才相信他心裏會好受。
報複嗎?也許吧,可為什麼好像人喝鹽水,在喝下那一刻覺得暢快,而後越來越渴?
如果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他會在那一刻告訴輕夢自己並不是雲舒,即使最後不能贏得她的婚約,也贏得她的尊重嗎?
如果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他會直接以處置刺客的方式處置青離,來一場光明正大的鬥智,誰輸誰贏都心服口服嗎?
突然想到拜月教教主的那個案子,“編造了第一個謊言,就要編造第二個來圓合它的破綻,接著再編第三個、第四個……每一步,似乎都是不得不走,可結果,回頭看看,已經離正道那麼遠了。”
天翔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自己在想什麼呢?難道後悔了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到這時候,哪裏還有後悔的份?
無論什麼,都是自己的選擇,那就一意孤行地走下去吧。
一抹冷酷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嘴角,他直起身,心中重新堅硬起來,將紫迷放進坑中,一下下蓋上土,也蓋上自己最後一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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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有點事情找你”,雲舒在家裏敲開天翔的房門,語氣極為低沉地說道。
“我忙著,改天吧”,天翔給他一顆軟釘子,要是平時,雲舒差不多就會悶聲不響地走了。
可這天沒有,他執拗地站著,說,“很重要的事。”
“那在這兒說吧”,天翔頭也不抬,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