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的第七關果然是他們最擅長的幻境,而且是內心最深處的祈望,一旦沉迷其中,就永遠地留在這個冰冷的海底神殿裏麵了。唯一例外的居然是我,我站在這個滿是鏡子的神殿第七層大廳裏麵,安然無恙,似乎這個海族的幻境對我完全不起作用。
鏡子就是是一個個幻境,金格勒西、溫迪、花絕、安東尼、佩恩、精靈都在幻境裏麵,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的幻境——那是他們心底裏最柔軟的夢。
要偷窺他們的私隱?
我悄悄地走到了花絕的幻境前麵。
東方式古典的布置,大紅色的一片天地,花絕一身的豔紅色衣裳,身邊的,竟然是同樣一身大紅色衣裳的我?看過了那麼多的東方書籍,我知道,那是東方女子的嫁衣,紅色嫁衣,在那個東方國度象征了喜慶。
為什麼在花絕的幻境裏,會是我和他的婚禮?
心裏疑惑,我又有些竊喜。
有什麼人在我的身後輕笑,驀地回頭,卻什麼人都沒有發現。但我堅信那並不是錯覺:“誰?出來?”
“當——”一隻黑色的小匣子?
它是那個消失的深淵封印!
“嘻嘻,女孩,你想知道為什麼你不會陷入幻境裏麵去嗎?就連你身體的那一絲執念,她都沉入了她的夢裏。”匣子蹦蹦跳跳的,這樣子說有點奇怪,但是這的確是真的。
“為什麼?”我握緊了手中的魔杖。
“因為你沒有心,你的靈魂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黑色匣子說,“知道花絕為什麼拒絕你嗎?因為他知道你沒有心,和你在一起,他永遠都得不到他想要的愛。”
“沒有心,你便沒有想要的,沒有在乎的,沒有奢望的。所以,你永遠也不會沉浸在幻境裏,它根本找不到你心靈的破綻。”
“你怎麼會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些!
“因為很多年前,曾經有一對夫妻來過這裏,請求我為他們的孩子治療。他們的孩子是有缺陷的——神族和魔族的結合是天地都不允許的,他們的孩子雖然有著世界上最強的血統,但是再強大的血統,沒有相對應的完整的靈魂,他又怎麼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那對夫妻,是我的父親和母親?”我的聲音很幹澀。
“你說呢?這個世界上隻有你這樣的一個不完整靈魂。”匣子帶著濃濃的嘲諷,“你連生物都算不上,因為你沒有情感!”
“進入深海神廟吧,你要完成你的使命。”匣子一閃而逝。
我再也沒有心情去看花絕的夢境了,失魂落魄地推開了鏡**殿裏惟一的一扇門。門外麵,是一座小小的祭壇,祭壇上的祭台,積滿了灰塵,灰塵裏是一塊手指長的大腿骨,白玉一樣晶瑩潔白。
這就是海神最後的聖物。
剛把聖物拿起,祭台就轟然倒塌,灰塵無聲地飛起又湮滅,祭壇變成了一座上古傳送陣。
收好了聖物,我伸手摸了摸心口,這裏在一下一下地顫動著,這裏麵是不是真的有一顆心髒呢?蹲下身從靴子裏拔出了匕首,我拉開了衣襟,用刀子挖開了胸膛。
胸腔裏空蕩蕩的,粗大的血管代替了心髒的功能,血液一顫一顫的,跳動源自於這裏。
我的確沒有心。
麵無表情地包紮好,我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傳送陣裏,銀光閃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把聖物交給了海妖女巫,我找到了赫斐,一見麵,我就開門見山地說:“赫斐,我要見我的父親和母親一麵,作為回報,我全力配合你複活伊芙。不讓她知道,然後複活她。”
赫斐笑了:“如你所願。”他伸手隨意地就撕裂了空間,牽著我的手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裏有著無窮無盡的黃沙,和無窮無盡的荒涼,有著灼熱的空氣和沙塵暴。
“芒戈大沙漠。”赫斐對我微笑,也許是知道他的姐姐即將複活,他對我意外的溫和。
沙漠裏有一個小村莊,這是一個完全看不出是沙漠裏麵的村莊,看起來就是一大片的宮殿群,這裏和外麵的世界隔了一個結界。結界裏,完全禁魔,完全封印鬥氣,這裏是整個大陸的禁區,就連最老練的傭兵、冒險者,也不敢在這裏過分停留。但是,我的父母就居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