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慕遊聞言點了點頭,歎息道:“哎,我本想饒他一家三口性命,奈何他執迷不悟,如此倒也怪不得老夫了!”說罷,衝厲姓漢子點了點頭道:“如此就麻煩厲兄弟了,看在老夫與他嶽父一場朋友的份上,還請厲兄弟留他個全屍!”饒是厲姓漢子和蠍娘子俱是心思狠辣歹毒之人,聽得金慕遊這番不知廉恥的歹毒言語,心底仍不由得顫了一顫,心下俱都尋思道:這老兒連至交好友的子嗣都如此對待,更遑論我等?他武功在我等之上,如此歹毒的心思,倒是不得不防!
想到此處,厲姓漢子和蠍娘子不自覺的對視一眼,俱都看出彼此眼中對金慕遊的忌憚之意,當下相互頜首,暗自斟酌。那厲姓漢子略一沉吟,說道:“既是金老所請,厲某怎敢不從!”說著左手在馬鞍上一按,縱身躍下馬來,右手一翻,獨腳銅人登時倒轉過來,持在手中,口中道:“歐陽天,厲某敬你是條漢子,今日便與你個痛快,動手吧!”歐陽天心知此戰在所難免,倒也懶得與他廢話,手中棍棒舞了個棍花,跨步上前,一招“橫江截鬥”,直往厲姓漢子腰間掃去。
厲姓漢子哈哈一笑,不躲不閃,任那棍棒往腰間掃來,手中獨腳銅人竟使出一招“五丁開山”,銅人起處,挾著一股強風,當胸便杵。鍾萬仇看在眼力,心道:這厲姓漢子倒也粗中有細,這一招圍魏救趙,實在是以拙破破巧的妙招。一旁觀戰的眾人見那厲姓漢子的獨腳銅人足有六尺有餘,歐陽天手中棍棒卻不過五尺左右,且二人相距不過三尺,不等歐陽天棍棒掃到厲姓漢子腰間,怕是他胸口已被那獨腳銅人擊碎,一時間俱都叫起好來。
歐陽天不曾想厲姓漢子竟然使出如此凶戾的招式,他雖是抱定必死之心,不過如此與厲姓漢子同歸於盡,卻不是他所願,更何況他旨在拖延,能多纏鬥一會兒,自己妻兒便能安全一分,他又怎會如此不智與厲姓漢子立分生死?隻見歐陽天身形扭轉,使出穿花饒樹的身法,反身一躍,堪堪避開,手中棍棒就勢一挑,由下而上,直往厲姓漢子咽喉刺去。厲姓漢子見狀大喝了一聲:“好!”,手上勁力一吐,銅人立時頓在空中,雙手一合,猛地下砸,隻聽得“當”一聲,火花四濺,歐陽天隻覺雙手一麻,身子竟不由自主的蕩了開去,棍棒雖未撒手,但手臂已是酸痛不堪,若非今日修習大有進境,此刻隻怕連手都抬不起來。
厲姓漢子見歐陽天不過身形蕩開,兵器卻未撒手,自己出道以來,從未有人敢硬接他的銅人,不想今日卻給歐陽天接下,心中不由得微覺詫異。掃了歐陽天一眼,厲姓漢子哈哈笑道:“好功夫!若是你今日能擋我三十六記瘋魔杵,老子便繞你不死!”鍾萬仇聽得此言,不由得暗暗搖頭,心下尋思:這厲姓漢子看似精明,其實卻是個莽夫,那歐陽天旨在拖延,又豈會於他硬碰硬?但見歐陽天眼中閃過一抹得計的喜色,口中卻是豪氣十足的哼了一聲,說道:“便是三百六十記,某也接著!”不等話音落下,歐陽天手中棍棒便好似毒蛇出洞一般,倏地突然劃起一溜黑色的光華,直取厲姓漢子胸膛。
厲姓漢子不躲不閃,手中銅人猛地下砸,眼見二人兵器便要交擊一處,歐陽天手中棍棒忽地微微一頓,隨即接連急刺了十餘記,每一記俱是刺向厲姓漢子身前的要害之處。這一招含而不露,意在招先,正仿佛鐵騎突出,銀瓶乍破,實在是妙到巔毫,一旁觀戰的金慕遊和蠍娘子見得如此妙招,也不由得暗暗叫好,心下俱都尋思道:幾日前這歐陽天還未有如此武功,想來定是從那物中習得的高深武學?
一念及此,二人眼神登時熱切了幾分,目不轉睛的望向場中,但聽得厲姓漢子大喝了一聲,手中銅人重逾千鈞的下砸之勢,竟硬生生的頓在空中,那八十餘斤的獨腳銅人,在厲姓漢子手中竟仿佛輕若無物一般。隻見厲姓漢子雙手一合,全然不顧歐陽天變化莫測的招式,手中銅人猛地一揮,隻聽得呼的一聲,直如狂風一般,四下觀戰之人,竟被這一招所帶起的勁風,扯得身子一傾,隻覺勁風呼嘯,迫人眉睫,幾乎令人張不開眼來。
金慕遊和蠍娘子武功遠在眾人之上,雖未被這勁風扯動,但胯下的馬匹卻是耐不住這勁風,登時嘶鳴起來,一時間群馬嘶鳴,身形晃動,更顯得此招威力無窮。眾人好不容易控住馬身,剛要往場中望去,猛地裏隻聽金鐵相擊,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震。眾人耳邊“嗡”然一響,功力稍強的,隻覺腦海中一片混濁,登時生出頭重腳輕之覺,功力稍弱的,隻覺天昏地暗,竟被這一聲震得仰天就倒,跌下馬來!
待得眾人回過神來,再往場中望去,卻見歐陽天手中撐著棍棒,身形搖晃,正自喘息不止,握著棍棒的虎口已然盡裂,正自汩汩流出血來。眾人再看那厲姓漢子,卻是二目圓睜,滿臉粗獷豪邁之色,正自提著獨腳銅人望向歐陽天,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厲某出道十年來,還從未有人能硬碰硬接住我全力一杵的!”說到此處,厲姓漢子左手摸了胸口,複又沉聲道:“好棍法!再來!”一旁觀戰的眾人隻道厲姓漢子占了上風,登時高聲叫起好來,唯獨鍾萬仇看到,方才歐陽天那一招雖是別厲姓漢子蠻力化解,卻終究還是慢了半分,胸口處已然中了歐陽天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