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僧人正自意冷心灰,驀地裏忽覺鍾萬仇掌中內力陡然一變,好似海潮洶湧一般,自己的內力在鍾萬仇的內力麵前,竟變得千瘡百孔,毫無用處,絲毫擋不住鍾萬仇內力的衝擊。但覺掌中一冷,鍾萬仇的內力好似寒冰所化的牛毛細針一般,霎時間透入自己體內,沿著自己手臂上的經脈穴道,奔突遊走,呼吸之間便蔓延到肩背之處,所過之處,經脈穴道悉數被封。
少年僧人來不及細想,當下催穀全部內力,猛地向肩背處湧去,龍象之力奔騰洶湧,全然不顧自己經脈能否承受。眨眼的功夫,兩股內力便碰到一處,少年僧人隻道此番自己定然難逃重傷之噩,不成想自己的龍象之力,莆一與對方內力相觸,對方的內力竟倏地凝聚起來,化作細絲一般的冰線,自己的內力與之一觸,竟然半點阻擋不了對方,任由那冰線繞過自己的內力,繼續奔突遊走,遊到何處穴道,何處便感酸麻,徒有一身蓋世的內力,竟被封在經脈之內,半點也動彈不得。
此種情形,少年僧人別說見過,便是聽也不曾聽過這等詭異的情形,當下隻覺那道冰線四下遊走,毫不停留,幾個呼吸間,便將自己全身經脈穴道盡數封住,在體內遊走一個周天後,最後彙聚膻中穴上,略一盤旋,便猛地向自己的氣海丹田衝去。這一下端的讓少年僧人驚駭欲死,需知那氣海丹田乃是內力生聚的所在,乃是習武之人的最大的要害之一,平常武林人物動手決鬥,便是在體外丹田處中上一擊,也會武功盡廢,變作廢人,更何況眼下是由體內經脈攻入,豈不是更加禍害無窮?
少年僧人當下隻覺命在旦夕,想到自己此番中原之行竟然落得這等下場,登時後悔不迭。正當少年僧人心如槁木,瞑目等死之際,卻覺鍾萬仇的內力湧入丹田後,竟半點危害也無,在丹田中略一盤旋,隨即又從諸般經脈中蜂擁而出,所過之處,經脈穴道悉數解開,內力也緩緩流動起來。仿佛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又仿佛幾十年之久,那股內力,竟疾速向自己手臂湧去,最終透過手掌,重新又回到鍾萬仇體內。
少年僧人愣愣的站在那裏,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睜眼望去,卻見鍾萬仇正自望著自己,臉上笑意淡淡,端的是莫測高深!一旁的阿紫正自呼喝那夥計擺放酒菜,那夥計戰戰兢兢,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正自小心應承,二人自顧自的忙碌,全然不曾看向自己。少年僧人愣了一下,猛地回頭望去,卻見門外烈日當空,強光刺眼,哪裏有半分異樣,分明和自己來時一般無二,少年僧人回想起方才的情形,隻覺好似做了一場天荒地老的大夢一般!
好一會兒,少年僧人才醒過神來,怔怔的望著鍾萬仇,道:“前輩,方才……”鍾萬仇淡淡一笑,道:“正所謂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你的內力可謂是天下至剛,但是一味剛猛,即便你這門功夫練到最高境界,也終究不過是至剛之道的盡處,終究與天地大道不合,所謂的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便是這個道理了,你明白了麼?”少年僧人思量了良久,驀地裏神色一變,顫聲道:“前輩所言,小僧……小僧略有感悟,敢問前輩,莫非這內力修煉,也需蘊含那虛實相符,動靜相成的奧妙不成?”
鍾萬仇點了點頭,道:“動靜之機,陰陽之母,是唯心故,方化萬物。武學之道,可不是徒坐枯思,便能領悟的,需心懷天地,化身萬千,出世入世,方能窺得。我中原將講究的天人合一與西域武學所說的身密,都是這個道理!”少年僧人聞言身子一震,隻覺多年苦思此時竟隱隱有豁然貫通之兆,當下仰天長笑一聲,隨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接連叩了三個響頭,道:“小僧今日得前輩指點,勝卻十載修行,必當銘記在心,日後若是能有所成,實拜前輩所賜!”
說罷,少年僧人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微微一禮,便即轉身去了。鍾萬仇看著少年僧人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是暗自得意,方才那一番內力侵襲,鍾萬仇早將那龍象般若功的奧妙熟記於心,雖說這龍象般若功尚未大成,實在有些粗糙,不少地方多有曲折多餘之處,不過這功法畢竟是頂尖的外家功夫,更兼有鳳凰涅盤功的奧妙,頗有獨到之處,鍾萬仇能將此功運行之法獲悉,也算是天大的機緣了!
(第二章!)